她手指的方向正是荷塘一角,接连莲叶下掩藏着一叶木舟,有些破旧了但能瞧出保养修缮的痕迹。
“我们也划舟游一圈如何?”
裴徐林无法拒绝。
只是木舟太小,两人勉强面对面坐下。葛春宜倒还好,她身量小,可裴徐林显得局促极了,一双长腿无处摆放,和她紧贴在一起。
葛春宜偷笑,才碰到木浆就被他拿了去。
她不与他争,笑眯眯地托腮看着他:“世子放心,若你掉下去了,我一定跳下去救你。”
裴徐林淡淡地瞥她一眼,不置可否。
窄小的木船托起二人,在水面上游荡,随着荡漾的涟漪上下起伏,恍若一片落叶,只能顺着水流浮动。
清幽的荷香缭绕在鼻尖,时有时无。
本是一派惬意自在的模样,葛春宜却越来越不对劲,脸色也逐渐泛白,趴在膝上。
裴徐林眉头紧蹙:“怎么了?可有身体不适?”
葛春宜晕晕乎乎的,头都抬不起来,“……想吐。”说着连忙掏出帕子捂住嘴。
索性船还没荡出太远,裴徐林又急忙摆动木浆划回岸边,随手放了几颗碎银在木舟里,把她抱起来快步回了马上。
“我们现在回京。”
他摸了摸葛春宜的脸,脸色严肃。
葛春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阵阵的反胃干呕,这会儿又好了些,安慰道:“我没事,已经好了。”
话音刚落,又忍不住撇头呕了一声。
裴徐林抿直了唇线,尽量温声道:“闭眼小憩一会儿,很快就回去了。”
葛春宜也像是入了夜的荷,整个人都蔫嗒嗒的,睡也睡不着,突然间冒出的一个猜想让她如坐针毡。
这个月月事好像迟了几天,到现在也没来,昨日银杏提醒过,她还没放在心上,现下一想——
戳了戳男人胸膛:“你说,我不会是……有身孕了吧。”
葛春宜说得无知无觉,毕竟只是猜想,也不甚笃定,却明显感觉到男人身体变得僵硬起来。
裴徐林蹙了下眉,顿了顿:“别乱想,待会儿叫郎中把脉便知。”
这是什么反应,高兴还是不高兴?
葛春宜仍有些发晕,懒得开口说话,暗暗在他腰上捏了一把作罢。
……
“夫人身体康健,若是因乘船而目眩反胃,许是船眩之症,加之早起空腹,加重了病症,无需服药,好生歇养半日即可。”
郎中细细把了脉,收拾药箱准备离开,裴徐林起身相送。
葛春宜躺在床上羞得抬不起头,早知道就不随口说了,在他面前闹个乌龙。
不过想起裴徐林听她说起“身孕”之事时的怪异神色,她还是有些在意,便也跳下床轻手轻脚地跟上去。
靠在门边时只听到郎中最后说了一句:“……是药三分毒,不可长用。”
药?裴徐林在用什么药?
郎中离开,见他回身,葛春宜连忙又跑回床上躺着。
裴徐林走到床边,瞥见那双明显移了位置的鞋,垂眸看她一眼,掖了掖被角,没说话。
葛春宜心中百转,不知该不该问,会不会显得她太过盘根问底……
纠结许久,她轻轻呼出口气,算了。
蓦地。
“我在喝避子汤。”男人握住她的手,轻飘飘说道。
“什么?”葛春宜以为听错了。
裴徐林笑了笑:“我一直在服用避子汤,所以你不会有孕,往后也不要乱想了,安心歇息吧。”
第37章 青冢 母亲为何随侯爷戍守北疆,却留你……
“我……”葛春宜说不出来自己是什么心情, “为何?”
裴徐林:“你曾问过我,是否想要孩子……我以为此事并不着急,且观你想法也不想这么快, 对吗?”
“对, 但是——”
“既如此, 自然是请郎中开方最为稳妥。”
“可这药——”
“药性温和,加之我身体素来康健,不必担心。”
看他神闲气定地一一抢答,葛春宜气得扑上去捂他嘴:“不让我说话,你心虚是不是?”
裴徐林目露笑意, 坐在床边, 扶着她的腰接住, 无辜地摇头。
她轻哼, “瞧你说得头头是道,想的也甚是周全,为何独独瞒着我。”
葛春宜心里不无动容, 传嗣是大事,这也就是她头上没公婆施压, 即便是宫里的圣上娘娘们, 都有人时时盯着催促着。
她也没想到那天午后随口的一两句话就被他听进心里了, 竟还偷偷用药……简直闻所未闻,所以她动容之外也有不解。
裴徐林把她的手拿下来, “并未故意瞒你,只不过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便没放在心上。”
“……没放在心上,那用药可曾忘过?”葛春宜觉得他敷衍,“再说避子……也该有其他法子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