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与人宜(56)

此处林木掩映,不时一阵轻风从树梢沙沙卷过,葛春宜只觉无比心旷神怡,前些日子心中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浊气都一扫而净。

静静地待了会儿,灵恒在旁边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盯着三匹马不让它们跑远,灵扬却来来回回走动,左顾右盼的。

“灵扬,你在找什么?”这次不等她找借口,也不用灵恒抢答,葛春宜很快反应过来,“……难不成,是在等福宁郡主?”

也是因为裴灵扬亲近的人或物实在太少了,屈指可数。

灵扬抬了抬下巴,“对啊,福宁说了要为我庆生的。”她一顿,似乎听到什么,小跑几步探头一瞧,笑道,“她来了!”

走到外面宽阔的土路,一架精美考究的马车缓缓驶来。

裴灵扬跑过去招手,马车也逐渐在她们面前停下,福宁推开车门,露出一张笑得眼睛都亮晶晶的小脸,不顾侍女阻拦,轻巧地跳了下来。

两个小女孩一见面便凑到了一起,头挨着头咬耳朵,灵扬从怀里拿出阿嫂送她的玉牌给福宁看,福宁非常配合地“哇”了一声,边说边往一旁走。

清脆稚气的笑声不时响起,如同枝头两只挨在一起的小鸟,啾啾鸣叫。

葛春宜会心一笑,正要提步过去,马车侧窗的帘子突然又掀起,一张妍丽细润的玉面露了出来。

“春宜妹妹,真巧,又见到了。”

来人语气婉转轻柔,唇边淡淡的亲和的笑,像是见到一位相熟的老朋友,葛春宜却在看到她时表情不受控制地凝了一瞬。

嘉乐郡主。

“原本只想着将福宁送来便回去,不曾想此处风景如此怡人,不介意我与你们同游吧?”

葛春宜忆起马车来的方向,原来郡主就是那处别院的主人,她行了礼,神色如常:“不敢,郡主赏光自然是求之不得。”

嘉乐由侍女搀扶着缓缓走下马车,她衣饰繁复华美,花纹精细的裙摆在地上拖曳出污痕,也毫不在意。

“今日巧遇,不曾提前准备,下次备了宴再请你们前往别院一游。”

葛春宜笑了笑:“郡主太客气了。”

“应该的,福宁性子腼腆,不喜出门,好在有灵扬与她作伴,如今也活泼了不少。”嘉乐莞尔,有些感慨,“我们两家往来不多,孩子却十分投契,亦是一种因缘。”

葛春宜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小女孩们提着裙摆走到了小溪边,好在溪水平缓且浅,便任她们玩去。

“是啊,稚子简单,纯粹得如这小溪一般,一眼便能见得到底,灵扬和小郡主都是真率诚挚的孩子,自然要好。”葛春宜缓声说道。

嘉乐目光移到她脸上,认同一笑。

“那是……?”嘉乐疑声,“是灵扬的双胎弟弟……灵、灵恒是吗?”

“对。”

裴灵恒闲得无事在溪边拔草喂给乌骊,拔一根喂一下,一人一马都不嫌麻烦。葛春宜正要叫灵恒来给郡主见礼,被她拦下。

“既是游玩散心便无需那些虚礼了……第一次见,果然是双生胎,长得真是相像。”嘉乐看了灵恒一会儿,略有些出神,似乎陷入回忆之中,“不过我看到灵恒第一眼,却仿佛见到了他兄长。”

“裴世子入东宫伴读时九岁,灵恒大约也是这个年纪?周身气度也是如此,内敛沉静、不怯懦不张扬。”

听她话音一转说到裴徐林身上,葛春宜不接话,等她继续说。

“一开始没人关注太子身边这个话很少的伴读,谁料在文武小比中,却是他拿了头筹。”许是想到了那时旁人惊异滑稽的表情,嘉乐掩唇弯眸,“灵恒肖兄,想来亦是不世之材,定远侯子嗣虽少,却个个天资优异,该叫多少贵门世族瞧了眼红。”

不论郡主说这些是何用意,葛春宜实在不喜打这些机锋,也就当做什么也没听懂,斟酌回了句:“不论如何,皆是要为朝廷为圣上效力。”

嘉乐挂着始终如一的笑,如一张刻度好了的面具,丝毫没有偏差。

她微微叹口气:“你说得没错,听闻浴佛节时你在宝阳寺受了些伤,现在可大好了?你受邀为客,说来我也应当到府上探望才是……可莫要见怪。”

葛春宜垂下眼,放在身边的手指不自觉蜷了下,“一些小伤而已。”

“没有大碍便好,不过你也不必忧心,此事其实是个巧合,母亲府上两个胆大包天的奴仆,被二表兄说了几句便生了报复之心,于你却是无妄之灾。”

“巧合?”葛春宜抬眼,语气有些疑惑,“这么说来,偏是我倒了霉头,刚好叫那二人盯上。”

倒霉。

嘉乐咀嚼这两个字,眼底多了一丝嘲弄的笑意,“唔……这话虽不好听,许是吧,不甚闯到了他们面前,左右一开始也并未与你有仇怨。”自个撞上来了,不用岂不是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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