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无奈地笑了下,动作如常地轻轻越过她躺在里侧。
“……”
葛春宜静静等了几息,身边之人却依旧毫无动静,甚至呼吸都逐渐平稳下来。
她瞪着眼睛咬着唇,认真回忆一番——阿娘什么都说了,却没说过这种情况。
偷偷朝旁边觑了一眼,虽然什么也没看清,还是立马收了回来。
寂静无声的夜里,本就累了一天的葛春宜无声打了个哈欠,撇了撇嘴,睡便睡吧。
裴徐林听着身边气息渐平,皱着眉头睁开眼,只觉心中浮躁,他从四岁开蒙就独自一人入睡,许多年没有再与人同寝过,一时竟无法摒除杂念,
调整几次气息无果,他缓缓支起身,准备换到窗边的榻上去睡。
忽然,一双细柔的手臂攀上肩头,绕到脖颈后相交,止住他的动作。
“……”
裴徐林听到她分明没有丝毫睡意的声音:“……你也还没睡吗?”
若不是他以手臂支撑着,两人几乎要叠在一起,近到昏色中还能看到她清亮不解的眼神。
裴徐林很想将它们遮住,但他没动,只移开了眼睛。
“嗯,我去旁……”他随意想了个借口,身上用了些力试图摆脱束缚。
怎料那双手臂偏要对抗一般,也收紧了,把他往下拉。
她又问,似乎有些不满:“你要去做什么?”
他张了张嘴,才发觉口中微微发干,身体随着呼吸若即若离,从她发间、衣物、身上……传来的香气萦绕在这个密不透风的帷幕里。
葛春宜现在不太满意了,她不明白他想做什么,新婚之夜要将她一人落在婚房中吗?
仗着光线暗淡,她无所忌惮地直直盯着裴徐林,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些什么。
什么都没有,依然是那副气定自如的模样,唯独在夜色衬托下,那双眸子显得格外黝黑、幽深。
眼前突然一黑,他伸手盖住了她的眼睛。
葛春宜皱了皱眉,想抬手拿开,一只掌心发烫的手将她双手同时束住,抬过头顶。
紧接着,一团炽热的呼吸落在她嘴角、下巴、颈侧……
葛春宜心跳加快,胸口鼓噪的声音快要没过耳朵,她不适地动了动,几乎瞬间他收紧了手指,又立马放松。
葛春宜有些无措地眨了眨眼睛。
他停下动作,却没有松开,另一只手缓缓往下落在她腰际,她听见他的声音依旧平缓克制,“……若有不适,便叫我停下。”
第8章 裴府 这就是你想的办法——祸害别人家……
葛春宜睫上挂着几滴将落未落的泪,咬唇将人推了又推,裴徐林手指顺过她脑后细柔的长发,安抚似的在她脸侧落下几个轻柔的啄吻。
他平复片刻,翻身下床披上一件中衣,而后到隔壁的次间里拿来一条微微湿润的帕子。
葛春宜见他竟伸手过来,连忙夺过,翻身滚到床里侧自己简单清理了一番。
他默默站在原地等她,然后又把帕子接走回到次间。
似乎过了很久,葛春宜半梦半醒间感觉到有人在给她提被子,细心掖了掖被角,而后身边微微一沉,丝丝缕缕的皂角香叫她稍微清醒了几分。
她看了看闭目入眠的裴徐林,又看了看中间几乎能再睡下一个人的距离,心里划过一丝说不清的别扭,来不及抓住什么,便被漫天的困意没过,沉沉睡了过去。
-
才破晓,天色尚朦胧。
屋内烛火燃了一夜,淌了满桌红泪,此时只余微弱的火苗在跳动。
葛春宜睁开眼,一动也不想动,明明满身乏累,神思却越来越清明。
盯着陌生的床顶,她甚至有一瞬间的恍惚,以为是在梦中。
身侧空无一人,触手微凉,显然他起得比自己还要早许多。
葛春宜实在惫懒,试探地喊了几句银杏。
门外立马应声,似乎就在门边候着,银杏倒是神清气爽,显然一夜好眠。
“大爷卯时未至便出院,不知往哪去了。”银杏把她扶起来,看她左摇右晃欲倒将倒的,低着头忍笑,“姑娘昨夜睡得可还好?”
葛春宜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些氤氲缠绵的画面,阖着眼装作没听到。
今日要穿的衣饰昨夜便确认好了,银杏替她换了件淡粉色的中衣,绕到后面,“咦”了一声。
“怎么了?”
银杏伸出手指,在她左肩的后侧轻轻点了点,“姑娘,这儿怎么红了,可是在哪磕着了?”
葛春宜皱着眉也伸手摸了摸,轻微的刺痛感,“拿镜子我瞧瞧。”
银杏举着铜镜,她左右照了照,却怎么也看不到肩后的位置,又实在没有印象,“不必管了,不碍事。”
穿戴齐整,葛春宜又回身朝镜子里看,镜中人衣装鲜亮,衬得面容都娇妍几分,确保妥帖,她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