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琢和崔岑也就在那一瞬间将那张脸看的一清二楚,二人脸色齐变。
崔岑的心中更是翻涌起惊涛骇浪,面巾下的那张脸他再熟悉不过,怪不得他之前觉得有些眼熟,因为面前这人,居然是他的那位庶兄!
“兄......”
崔岑正欲喊出声,却被宴琢开口打断。
“此人由我秘密审问,其余人按照我之前得吩咐去办。”
说完便将人带走了,留下崔岑一个人思绪混乱。
主帐内。
宴琢背过身,冷声吩咐道:“给他松绑,然后你去帐外候着。”
“王爷!这样不妥,万一他伤了您......”景流还欲再说些什么,看到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只好咽下口中未说完的话,应道:
“是。”
直到帐中只剩下他们二人,宴琢这才转过身,盯着他的眼睛咬牙道:“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到了如今这个境地,再去躲藏逃避也没有用了。
崔堪抬起眼,直视他。
“知道。”他将一切都算计好了,“只要黑风寨将粮草劫了去,你就无法去兖州赈灾,返京后圣上一定会怪罪,但他不会要了你的性命,因为你是他唯一的亲弟弟。”
“到时候圣上一定会再派人前往兖州赈灾,王丞相答应过我,这次他会推举我为赈灾人选。”
宴琢冷笑一声:“天真!”
崔堪不解。
“黑风寨不是你自己找的吧。”
宴琢走到唯一的那张桌子前翻找起来。
崔堪点点头:“是王丞相告诉我可以和黑风寨合作来打劫粮草。”
“那你可知黑风寨的行事作风?”宴琢把找到的那本册子扔了过去,“自己看吧。”
崔堪接住被丢入怀中的册子,一页页地翻看起来。
这本册子上记录的是黑风寨这些年以来的所作所为,宴琢口述的那些只是这么多年中黑风寨犯下罪行中的九牛一毛而已,还有一些无名案子,比如一家老小都死在贼人刀下,又有谁去报案呢?
起初崔堪只是微微皱起了眉,可是看到后面,他神色变得有些慌张。
因为,黑风寨近几年有记录的案子中,无不是杀人越货,从无越货不杀人之记录,崔堪越看越惊心。
“我......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们竟会如此心狠手辣。
一想到宴琢他们差一点就丧命在山贼的刀下,崔堪的眼神有些闪躲,他真的没想害宴琢性命!
宴琢虽名义上是他的舅舅,但两人年岁相差无几,平心而论,从小到大他受到这个舅舅的帮助良多,自然也从来没想过害他性命。
宴琢见他有所松动,继续道:“况且,崔岑也在这里。你就忍心将它置于危险当中?”
听到崔岑两个字儿,崔堪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别和我提他!”
他浑身颤抖的咆哮着。
宴琢的眼神冷了下来。
他竟不知道,他们兄弟俩的关系何时竟恶劣到这种地步。
“他死了又如何?”崔堪眼神阴狠。
“他死了爵位就是我的了......不,这爵位本来就是我的!我是父亲的长子,爵位理应由我继承!”
看到他这幅有些癫狂的样子,宴琢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之前崔岑失踪那事是不是也是你做的?”
崔堪激动道:“是又如何?我在为自己争取有错吗!”
主帐内静了一瞬。
要是换做另外一个人,在宴琢面前这样直言不讳的说要害死崔岑,他都一定不会让他好过,但是,眼前说这番话的是崔堪。
宴琢闭上眼揉了揉发胀的额角,等到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
“你、你为什么这样看我?”崔堪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忍不住后退了一小步,“别用那种眼光看我,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叫崔堪吗?”宴琢突然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
崔堪嘴角露出一丝讥笑:“还能是因为什么,父亲给我取名为堪,是因为我的出生对父亲来说是一件令人难堪的事。”
主母尚未过门,家中就已经诞有庶长子,但凡是个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都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他的存在,对于当时的定国侯来说,确实是一件难堪的事情。
“不,你的名字不是定国侯取的。”
“那是祖母取的?”崔堪猜测道,嘴角的讥讽不减。“那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你的名字,是上一任的丞相,苏丞相起的。”
崔堪愣住了。
自古以来,给新出生的孩子取名是一件很神圣的事,一般都是由长辈或者父辈来取。可为什么他的名字确实苏丞相取的?
这意味着什么崔堪不敢去想,也不想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