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爱恨都已用尽,遗憾来不及,但如果有来世,她一定要比任何人都先遇到他。
这样好吗?季靖晟。
等来世,你千万要记得告诉我,告诉我你是季靖晟,是那个上辈子为我等了二十年,为我手刃仇人,为我背负血海深仇的季靖晟。
然后我就会回答,噢,原来是你,其实我也等了你很多年。
在这纯洁的新的一生,我也一直在等你,等了很多年。
路还得走,大火将停的时候,他们一行人顺利出了嘉陵关。
红妆坐在季寒初的身前,季寒初挽着缰绳,最后遥遥看了一眼江南,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红妆勾着他的手,问他:“会后悔吗?”
季寒初将她搂紧,却没回答,反而问道:“你还记得当初你绑我走时唱的那首南疆小调吗?”
红妆:“记得。”
季寒初刮了刮她的鼻头,笑道:“再唱一遍吧,我想听。”
天下之大,越过风沙漫天,越过林海雪原,便是另一处新的生活。
他们都做了很多错事。
红妆满手血腥,杀孽太重,他离经叛道,世所不容。
可人生在世,谁又能保证自己永远不犯错,永远不低头?
他们不需要被宽恕,也不需要被拯救,就算灰飞烟灭,那也是死后的事。余下这几十年,他们会一同骑马放羊,四处游历,不积德、不消孽、不赎罪,余生都来做快活事,纵马驰骋,相守一生。
这一定会是很好、很好的一生——
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
人间尚好,余生可期。
番外一 大小姐
这么多年,他要的依然是她的如愿
(一)
这日是寒食节,有间客栈的人比平时略多了些。
按习俗当是祭祖的时候,异乡客往回赶,散落在外的江南子弟也多多少少回了些,算是近年底时客栈生意比较红火的时候。
江南一带已经起了寒意,所幸近日来日头足,倒也驱散了些冷。
大堂里,一行人接一行人三三两两扎堆,柳新绿将店面扩了扩,辟出二楼来,竟然也坐得满满当当。
这会子暖阳正盛,酒过三旬,围坐一起的人便开始低声议论,百姓讲的是家长里短,江湖人讲的是江湖逸事。
有人道:“兄台你可听说过不归门最近的事儿?”
提到不归门,自然是有人知晓的,那是近些年在江湖上异军突起的一大门派,因着门主功夫诡谲而招人关注,偏又不参与江湖世事,怪气得很。
唯一与江湖有关的,便是多年前他们少门主一人跑至边境,一夜之间杀光了边境一带盘踞的马贼一事,使得不归门更加出名。
那人又道:“不归门的这事儿,可真够香艳的……啧啧,他们少门主,竟铁了心要娶他那一同长大的右护法为妻!”
他的同伴重重搁下茶杯,惊到一口水喷出:“右……右护法?那不是个男人吗?”
“男人什么男人,那是个乔装打扮多年的女人!但你说,他俩兄弟相称这么多年,是怎么看对眼的,奇也怪哉!”
同伴点头:“说起来门主不也同自己的义女行了不伦之事吗,那个女人听说还是右护法的未婚妻……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那人说:“不归门也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乱便乱些吧。话说回来,按如今江湖势力来算,江湖四大派早已重新洗牌,不归门也被算入其中了。真是世事难料,这小小门派也会有如今地位。可惜了如今江南一带,竟只能靠这小小不归门勉强稳住江湖地位咯。”
同伴惊奇:“听兄台说的,莫不成江南势力原本风光更盛?”
那人不无遗憾地说:“那是自然。你怕是不知,原本江湖上有五大门派,只是殷家逐渐式微,依附于姑苏季氏,渐渐便没了地位,只剩了四大门派。十多年前姑苏季氏当真是门派翘楚,顶顶的名门世家,百年基业,根基极深,在武林中威望甚高,可惜了……”
可惜了,真是可惜。
十五年前,它便被人从武林长史中抹去了。
如今哪还有什么姑苏季氏,只不过留了个空荡荡的壳子,挂着个戚家的招牌,靠点生意往来稳住家族兴旺,俨然一副市井模样。
谈天说地的声音并不掩盖,且嗓门真是不小,飘啊飘,尽数入了二楼雅座的人耳中。
抬眼望去,那一桌的人倒也无甚特别,半开的门口可窥见其中一二,四方小桌边围了四个人,其中一个便是客栈柳老板。
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个背对门口坐着的女人,一身红衣,身段窈窕。坐在左右两方的分别是一对少年男女,小公子俊朗无双,一身白衣,眉宇尽是儒雅平和,小姑娘娇俏灵动,桃花襦裙鲜艳动人,唇红齿白,招人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