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得小满大喊:“住手!你们搞错了,我们不是拐子,我们救的这孩子!”
“拐子难道会在脸上刻上‘拐子’吗?”管事的喝道,“有人看见一个女的抱走我家姑娘,我看你们就……”
他突然住了嘴,脸上的表情很古怪,“陈、陈……”
“陈令安!”贵妇认出了眼前人,可她变得更激动愤怒,“你偷我女儿干什么?想报复我丈夫?他不过骂了你几句,你就要我们家破人亡!”
小满脑子“嗡”的一响,心脏骤然急跳,只觉全身血液都倒涌上来,眼泪也不争气地在眼眶里直打转。
她强忍着剧烈的头晕大喊:“你误会了,我们没偷你女儿,拐子还是陈令安抓住的,不信你问问巡街的衙役!”
有人在旁插嘴,“衙役?谁不知道陈令安手段酷烈,他们敢说实话?”
贵妇人看着近在咫尺却没办法抱在怀里的女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么小的孩子你都下得了手,你还是人吗?我、我跟你拼了!”
一时间群情激愤,骂声不绝于耳,更有不少性情刚烈耿直的,举着棍棒要和陈令安拼命。
“你们这些颠倒黑白、混淆是非的大笨蛋!”
小满手心攥得出汗,可没用,她分辩的声音很快被淹没。
啪,不知谁朝陈令安扔了个瓦罐,瓦罐落地,脏水四溅,溅到他天青色的袍角上,分外刺目。
陈令安面无表情,轻轻放下怀里的女娃娃,右手探向左袖。
那些人顿时安静了,隐约能听能到牙齿打颤的声音。
连小满也以为他要动手。
然而陈令安只是默不作声整理好藏在袖中的袖箭,接着转身离开,看都没多看他们一眼。
小满竟在那些人脸上看到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不知所以的茫然。
地上的小娃娃打了个哈欠,发出一二呢喃,立时惊醒了兀自怔楞的贵妇人。
她跪在地上,紧抱着孩子大哭起来,随从们劝的劝,陪着抹泪的抹泪,还有叫着让老爷告御状的……
好不热闹。
小满把这些热闹全甩在身后,急急追上陈令安,“你还好吧?”
陈令安挑眉看看她,那眼神让小满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你倒是能忍……”小满嘀咕一句,掏出手帕蹲下来。
陈令安后退一步,“不用。”
“别动!”小满瞪他一眼,使劲地擦,力气之大,似乎要生生搓烂那片袍角。
陈令安不由笑了声,“擦不干净的,这是杭罗料子,溅上丁点污渍就废了。”
小满不说话,只低头更用力地擦。
陈令安伸手硬把她拉起来,却是一怔,“你哭了?”
“才没有!”小满扭身揉揉眼睛,“可惜这件衣服了,真应该找他们赔钱!”
点点柔光晕染上那双寒夜般的眸子,陈令安声音变得低沉,“我……”
小满应声看过来,接触到他目光的一刹那,忽然脸有些发烫。
“诶,陈大人!”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二人微妙的气氛,他们循声望去,但见街对面一个锦衣男子又跳又挥手。
竟是周永昌!
周永昌挤过人群,兴高采烈地作揖。
陈令安问他什么事。
“嗨,托大人的福,我娘放出来了,我想着答谢大人,不知大人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
“免了,我和你的帐清了,你不欠我什么。”
“那我、我爹……”
“想都别想,他犯的事大,能保住命就算烧高香了。”
“那是、那是。”周永昌苦笑。
陈令安顿了顿又说,“你们该好好跟蒋夫人和张姑娘赔罪才是。”
“这我想到大人前头了。”周永昌赔笑道,“这不我刚打张家回来,因瞧见府上有贵客,就没敢打扰。寻思着到处逛逛,可巧就碰见你二位了。”
张小满不信,“你真会顺杆爬,他不提,你也想不起来给我们赔罪。还贵客,我家来人我能不知道?”
周永昌急急道:“真的,我亲眼看见静轩公主的銮驾朝你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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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前院,一片翠竹掩映着三间明净瓦舍,可清晰地听到两个男声在说话,不时发出一阵欢畅的大笑。
姚姨娘站在竹林后,欣喜中透着急色。
儿子和刘瑾书相谈甚欢,她是由衷的高兴。
可儿子一谈起学问来就什么都忘了,静轩公主说到就到,得想个法子让他们单独处着,也不能让刘瑾书抢了儿子的风头。
思忖片刻,她去找张君懿,“我寻个借口把你哥叫出来,略停停你再进去。”
张君懿不愿意,“公主快到了,我去门口接应着。”
“自有人候着公主,你只管照顾好刘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