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三姐姐要吃亏……
一咬牙一跺脚,上!
她人微力薄,只能两个柿子里挑更软的那个,当即从后抱住张君懿,嘴里惊恐地喊着“饶了我饶了我”,胳膊死死箍住了张君懿的腰。
脱离了最激烈的战团,张君懿不由浑身一松,可这口气还没出来,又差点被张安懿勒断气。
她竟是来真的!
张君懿怒不可遏,张小满欺负我,你个家生子贱婢也趁火打劫?看我不打死你。
一时间,衣袂翻飞,钗环乱响,娇喝连天,枝头鸟雀叽叽喳喳,岸边侍卫目瞪口呆。
比敲锣打鼓的助威队还要热闹!
静轩公主何曾见过这等场面?愕然过后,已开始后悔淌这滩浑水了。
今日举办的是父皇看重的龙舟赛事,真搅和了,那四个固然得不了好,她也得吃挂落!
她不怕父皇申斥罚俸,就怕不让她出宫。
那人就要从书院回来了,错过这次,下次见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可惜这时候双方已打红了眼,根本没人理会她的制止。
长堤那头,大太监吕良,锦衣卫陈令安,后面跟着三五宦官,夹杂着几个绯色青色官袍朝这边来了。
定是父皇派人来问话。
她们就要被定罪了。
静轩公主绝望地看向混战的四人:住手,你们不要再打啦!
张君懿张安懿本就底气不足,看到有人来,不等喝止,自己就先松了手。
另两位仍揪着对方,谁也不肯先放手。
吕良一抬下巴,立即有侍卫上前要把她们拉开,就在侍卫要碰到张小满时,一只手却拦住了他。
陈令安冷冷瞥了眼那个侍卫,手上轻轻一带,就把张小满挡在了后面。
“整理一下。”他低声说。
小满还沉浸在激愤的情绪中,犹自怒气冲冲瞪着吕嘉宜,都没反应过来陈令安在说什么。
“衣服!”
小满一怔,忙低头去看,随即红着脸背过身,急急拾掇被扯得乱七八糟的衣服。
待女孩子们都把自己收拾利索了,吕良方向静轩公主行礼,继而看向打架的四位,沉声道:“行为无状,惊扰圣驾,你们可知罪?”
此时小满已完全冷静下来,当机立断低头,“臣女知错。”
另外三个后知后觉随之认错,吕嘉宜面色尚可,张君懿本来很害怕,可看到父亲也在,心下不由一松,倒显得比吕嘉宜还镇定几分。
张安懿却是战战兢兢,话都有点说不利索。
“知错?”吕良目光熠然一闪,略嫌青白的国字脸分辨不出任何神色,“那你错在哪里了?”
总不能说自己骂他是阉狗吧!
张小满脑子飞速旋转,能搪塞的由头很多,可吕嘉宜会不会戳穿她?
空气凝滞了。
眼看肉中刺就要撑不住,张君懿浑身一阵阵沸腾,烧得她头脑发烫,竟从旁插嘴道:“吕公公,我知道!”
她声音极大,立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吕良呵呵笑了两声,对一旁的张文道:“早有耳闻令爱聪慧伶俐,胆识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话听起来是好话,可吕良极少夸人,张文吃不准他的意思,只好觍着脸微笑。
张君懿也觉得这话模糊不辨,然而吕良笑容和善,不像讽刺挖苦,况且自己与他侄女有几分交情,刚才又一力维护他侄女。
怎么想,都是在夸她!
她一下子受到鼓舞,“回吕公公,是张小满先挑衅我们的,她口出秽言,疯了似地诋毁公公,嘉宜姐姐气不过才和她吵起来。”
吕嘉宜看着她,满眼的不可置信。
吕良轻飘飘瞥了侄女一眼,“哦,她都说什么了呀?”
“她说……”张君懿突然感到陈令安的目光横扫过来,寒凛凛,阴森森,宛如一把刀,即将砍断自己的脖子。
头皮一炸,额头冒出冷汗,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吕良皱起眉头。
旁边的张文理所当然认为,全因为张小满的言语太脏,君懿才说不出口。
他已是勃然大怒。
难得的伴驾机会,他准备了一肚子应景的好诗词,就等着今日在御前大放异彩。
等啊等,等啊等,好容易捡个空档,刚要献诗,就有小宦官送信他闺女在打架。
原以为是女孩子之间的拌嘴,没想到她竟敢辱骂吕良!
这个丫头不能留了。
今日就得料理掉她,还必须当着吕良的面,否则不足以表示他的诚意。
张文长叹一声,向吕良深深作揖,满面愧色,“下官管教无方,冒犯了公公……”
“四妹妹听错了,我没有诋毁公公!”张小满清亮的声音蓦地响起,“我和吕姑娘对龙舟赛事意见相左,话赶话说急了,没忍住动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