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顺着脑门子就往下流,现在去追肯定来不及,他娘又交代过不能把事情闹大,急得这小子差点厥过去。
发急间,他想到了自家公子,翰林院在午门外,他跟头咕噜就跑过去了。
然而不巧,刘瑾书在宫里伴驾呢!
又是求爷爷告奶奶,好容易才等到刘瑾书出来。
那小子再也不敢模棱两可说话了,不顾外人在场,低声把事情一说,白着嘴唇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把话传岔了,公子,老爷不会有事吧?”
有事,定会有事,宁王世子给自家送节礼,本身就不可能,明摆着是陷阱!
谁设下的,他想干什么?
刘瑾书拼命抑制狂跳不已的心,仔细想了又想,有能力买通宫人,有胆子冒充宁王府下人,又和自家多少有点恩怨的人,只有一个,陈令安!
可他想不通,和陈令安有仇的是陈绍,刘家没害过他家,也和陈绍撇清了关系,他为什么盯上了父亲?
因为自己对小满念念不忘?
太牵强了,陈令安虽然小肚鸡肠,却不至于因此陷害父亲,就算他心里别扭,也应该冲着自己来才对。
刘瑾书重重吐出口浊气,现在来不及琢磨陈令安这样做的理由,要紧的是救出父亲。
他也不乘轿,命人把马牵来,吩咐那小子,“你立刻去买两斤黄豆面,速速送到宁熙园,我在那里等你,越快越好。”
说完飞身上马,双腿一夹,那马箭似地射出去,消失在灿灿的阳光中。
宁熙园。
刘方刚进门,便有掌柜模样打扮的人焦急上前,“敢问是刘阁老?尊夫人服了药,刚好些了,正在二楼歇着,小人领阁老上去。”
刘方惦念爱妻,不疑有他,蹬蹬上了楼。
二楼雅间,陈令安嘴角浮上一丝嘲弄。
“大人,要不要……”吴勇做了个抓捕的收拾。
“再等等。”陈令安盯着隔壁的墙,“我以为刘方会立刻出来,没想到居然坐下了,有意思。”
吴勇会意,静静伏在墙上听着。
可惜这酒楼墙壁太厚,啥也听不清。
陈令安皱皱眉头,不等了,起身向外走去。
吴勇立刻抢先打开房门,低低喝道:“行动!”
不料面前人影一晃,一包什么东西扔过来,吴勇抽刀横劈过去,噗一声纸包爆开,黄色粉尘漫天飞舞,霎时笼罩住他二人。
“呸呸!”吴勇摸一把脸,咂摸咂摸嘴,“啥东西,甜滋滋的,诶,黄豆面?”
身后传来粗重的喘息声,好像脖子被掐住的人,用尽浑身的力气,拼命吸进最后一口空气。
吴勇回头去看,惊得脸色蜡黄,“大人,你怎么了!”
陈令安指着隔壁的门,喉咙发出可怕的吸气声,涨红着脸,身子一点一点倒下去。
隔壁门依旧关着,这种规模的酒楼,雅间都有暗门,方便紧急情况时逃跑,这也是宁王世子选这里的原因。
吴勇顾不得抓捕了,紧紧抱住陈令安,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来人,来人,快救人!”
第62章
吴勇慌乱不知所措时, 蓦地听到有人大吼一声,“把他抬到通风的地方!”
抬头一看,是小满姑娘!
来不及问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吴勇一把抱起陈令安,咚咚几步跑到堂外,然后可怜巴巴看着小满。
小满从跑堂的手里拿过温水, 湿巾子, 迅速把他的脸洗干净,帮他催吐。
陈令安干呕几声,什么都吐不出来。
小满又忙给他喂水漱口。
陈令安还是拉风箱似地喘息着,小满端着碗继续喂水,一碗接一碗的。
看似很镇定, 可吴勇看到她的手抖得厉害, 水从碗里溅出来, 把大人的衣领她的袖口全打湿了, 脸色比大人也强不到哪里去。
许是喝水喝得太多,陈令安终于吐了出来, 接着是不停地咳嗽。
郎中还没到, 他们只能等。
他脸上的潮红终于褪下去一些了,呼吸声也不像先前那般可怕。
有好转了!吴勇双腿一软, 瘫软在地,此时才惊觉前胸后背凉飕飕的,中衣外袍竟全被冷汗湿透了。
“多亏了小满姑娘。”他吁口气, “这是什么急病,吓死人了。”
“他、他不能碰……”小满抽抽搭搭说了半句,忽扑到陈令安身上,“哇”一声放声大哭。
所有的恐惧惊忧统统在这一瞬间释放了。
陈令安想安慰她两句, 张张嘴,嗓子根本发不出声音。
吴勇恨恨道:“方才的王八蛋是谁,去查,快去查,奶奶的,老子非把他蛋黄捏出来!”
“是刘瑾书。”小满哑着嗓子说,“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就是他!可是他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他的。”
说着说着,小满突然站起来,不顾一切跳上马,马鞭一抽,那马泼风般消失在林荫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