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好不容易才把视线从他脸上挪开,一瞅陈砚宁也看得出神,嘿嘿一乐:“你哥长得好吧,他是我见过最俊秀的男子。”
快点睁大眼睛看看你漂亮得不得了的哥哥,一对比你就会发现,赵橧就是个让人反胃的糟老头子!
陈砚宁不自然地笑笑,眼圈再次红了,顿了顿低声道:“我要回家了,不能再耽搁下去,老太太还不知道多着急。”
小满心里咯噔一声:她不会说错话了吧……
见她要走,陈令安好转的心情立刻变得糟糕至极,“这就是你的家,走什么走!”
陈砚宁还是要走。
陈令安有气没处撒,一脚踢向旁边的廊柱,咔嚓一声,竟踢出个坑来,露出白花花的木茬子。
陈砚宁吓得倒抽了口冷气,嘴唇都白了,下意识往小满身后躲。
“你发什么疯,有能耐冲外人使,冲家里人发脾气算什么本事!”小满双手叉腰,毫不客气骂他,“闲着没事收拾屋子去,嘴上说留妹妹住,床铺被褥的准备好没,烧水了没有,浴桶什么的有没有,就知道干杵着,眼里一点活儿没有。”
陈砚宁惊愕地看着她,小声提醒:“当心他打你。”
小满冷冷看向陈令安:“他敢!”
陈令安确实不敢,冷哼一声,赌气扭头走了。
陈砚宁再次愕然了。
小满:“看,他很乖的是不是,所以赵家说的也不见得全对。”
陈砚宁抿抿嘴角,偷偷往陈令安离去的方向看了看。
雨变大了,不时有雷声滚来,地上流水哗哗。小满看看天,“等等再走吧,道不好走,车夫受罪,马也受罪。”
总不能叫别人淋雨送自己,陈砚宁便应了。
可天公偏不作美,电闪一个接着一个,雨水从瓦檐上飞泄而下,庭院中积水都有寸许高。
天也黑透了。
“看来我们今晚走不了了。”小满叹了声,“还好有你作伴,不然我和陈令安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喽。”
陈砚宁满脸难色,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小满故意装出生气的模样,“你不会还要走吧,真是的,人家诚心实意对你好,把你当亲妹妹,你却置我的清白于不顾,太叫人伤心了。”
陈砚宁立时内疚了,“是我不好,你别生气,我留下来就是。”
“这还差不多。”小满笑起来,却是搅心似的难受。
明明不是她的错,却开口闭口全是道歉,在赵家到底受了多少规训,才把好好的女孩子养成习惯性讨好别人的性子!
窗外响起陈令安的咳嗽声。
小满出来见他满脸的不自在,揶揄笑了声,“遇到难事啦?”
“……家里,只有一床被褥。”
“我就知道。放心,车夫回去取了,差不多快到了,你去门口接应一下。”
不多时,陈令安并七八个婆子丫鬟,抬着几口大箱子回来了。
锦绣脱下蓑衣,兴奋地喊着姑娘:“铺的盖的,穿的戴的,用的摆的,按你的吩咐都完成啦!姑娘看布置在哪儿合适?”
小满看陈令安,“去问问你妹妹。”
陈令安:“她以前住东厢房,那小床还是十年前打的,睡不下,就安置在正房的暖阁吧。”
说干就干,蒋夫人挑的人都是手脚麻利的,打开箱子就开始忙活。
锦绣一把摁住想帮忙的陈砚宁,“好姑娘,你陪我们姑娘说说话,看着哪儿不合心意。我们再改。”
“好,都挺好的。”陈砚宁手足无措站在屋子中央,小满瞧出她的不自在,就问陈令安,“烧水了没?”
陈令安点点头。
小满拉着陈砚宁去了净房,“这是换洗的衣服,来不及现做,从成衣店买的,赶明儿叫裁缝到家来,喜欢什么样的咱们就做什么样的。”
陈砚宁揉搓着衣角,“这怎么好意思。”
小满轻轻抚着她的肩膀,“这才哪儿到哪儿,你哥找了九年才找到你,恨不得把世上所有的好东西全给你。我告诉你呀,你哥有钱着呢,往后你什么也不用干,就一门心思花钱!花钱!再花钱!”
陈砚宁禁不住,“噗嗤”的笑出声。
“对嘛,要多笑,笑起来多漂亮。”小满啧啧称赞,还别说,兄妹俩笑起来的模样挺像的。
大雨下了一夜,第二日起来,艳阳高照,秋高气爽,庭院的积水闪出碎金般的光芒,雨水刷洗后的树叶绿得可爱。
小满在厢房窝了一宿,走到廊下伸了个懒腰,回头看看暖阁,悄声问昨天守夜的小丫鬟,“陈姑娘昨儿个睡得怎样?”
“前半宿一直翻来覆去的,闷着声音哭了几回,唉,奴婢听着都替她难受,到后半宿才睡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