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但求贵人能度此难关,飞升大极。”
他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半晌后展颜一笑:
“多谢。”
……
“口渴了吧?”
步入门中,老翁远远便迎上前来,端着那茶碗往他眼前递了递。低头看着碗中又是零星的浮叶,他没来由得觉出一阵头晕。
“特意为贵人备的茶水,若是累了便喝上一些,也好歇一歇。”老翁看着他接过茶碗,仰头缓缓饮尽,又道,“今日贵人去东头走动,可有发现?”
“有助贵人回忆一二吗?”
“……”他思索片刻,摇了摇头。
“见贵人气色不好,想必还是身心乏累,若是休息不当,只怕也对恢复记忆颇有影响。”老翁指了指厢房,“天色已晚,贵人早些歇息吧。”
“有什么事,不如明日再仔细考量。”
他从善如流,关了房门,吹灭了烛火。
听闻门外渐渐没了动静,他静静坐起身,小心将那茶碗里的水吐在了帕子里。他遂站起身,凑近了门缝向院内看去。
“不是说了暂且别送来了吗?”
“那怎么行?人晕在地里怎么叫也叫不醒,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老吴家怎么办?”
“你别忘了,上回咱们家圈羊,还欠老吴家一个人情,这圣女又不是咱们家独有,人家来瞧病,哪有理说不许?”
“……罢了罢了。人已睡下了,天亮之前无论如何也要解决。”
“你这老头子……”
“解不解决还能是我说了算吗?”
第77章 李闻歌,你有没……
不多时, 又有两个看着身强力壮的后生进了院内,从东厢房内抬着一个双眼紧闭的老人就要出门去。
“药已喂下,快些回家去吧, 明日我们再去看看,暂且别将人往这送了。”
“那怎么能行?”
右边的那人闻言便不满道:“我爹都这样了,六叔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要不是实在拿不出钱去医馆,我们也不会找到这儿来!”他胡乱抹了把汗,“再说了,那山精是藏在你家,那也不能就什么都六叔你说了算吧?”
“你这话说的!”
老翁气得胡子撇两边,“你这爹都病了大半年, 我说句不好听的,那不是硬被你们拖到今天的吗?现在听闻有了灵丹妙药, 就想方设法把人送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咋想的!”
“行了行了,都别嚷嚷。”
六婶子警惕地朝西厢房瞅了一眼, “小点声, 生怕人家听不见似的。”
“叮嘱多少遍了,什么山精山精, 那是山神!那可是救了咱们全村子人的恩人!”
“管他什么山精山神,医不好我爹,就是个胎神!”那人气急,偏过头去不再言语。
站在他身旁的脸也涨得通红,也不知是累的还是气的。他看着像是那人的兄弟, 双唇嗫喏许久,才张开口,声如蚊呐:
“六叔……
“我来年春, 也要成家了。”
……
“唉!”
老翁长叹一口气,摆了摆手,燃了根烟叶子自顾自地抽了起来。那两个青年见状,便朝六婶看了一眼,随后认命般地架起老人便一前一后地出了门去。
这样彼此相安无事地度过了几日,他总能在夜里瞧见院中人进进出出,而那一间小小的东厢房,也总是时而泛出妖异的光。
他几乎无比地确定,一定有什么就藏匿在那其中。可每每找寻,却又不得而返。
那句话就随着这一次又一次的迷惘的寻找之中不断萦绕在耳畔。
那里面是谁?
他到底又要找到谁?
只是没等多久,答案竟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
一日醒来,老翁却突然告与他,因此地常年无雨,今年又或将颗粒无收,他们予以带领整村人向南边儿去,不再在此苦苦等候了。
“实在对不住,不能再多留贵人几日,”老翁搓着手,“瞧这贵人这口音不像是南方人,若是想要寻回记忆,只怕还要往北边去。”
言下之意,是不便留客,要他即刻动身的意思。
既然如此,又已叨扰数日,他便从善如流,收拾了清简的包袱,离开了村中人的视线。
“人走了。”
“你看看你,这个节骨眼上把神仙往家里请,简直是糊涂!”六婶拍了拍衣裳,“好在东躲西藏地,总算是将人请走了,来来回回算上也耽误了不少天。”
“当初事急,山神不是说等人来救,我这也是死马当活马医,见那人并不认识那道人,还以为是与山神——”
“行了行了,快些张罗起来,这地都干成什么样了,再这么下去,整个村子的男女老少都得喝西北风去了!”
少顷。
乌云遮天,云中似有紫电划过,激起细碎的长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