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鸾站在屋外,从腰间取出一把折扇展开,惬意地扇着,发丝微扬:“这可是我和晏伶那家伙借来的星罗幻阵扇,小白道友,你要破开这把扇子设下的结界,得耗不少灵力,我劝你最好不要这样,否则,你体内的阴毒复发,天璇剑可就要落到我手里了。”
谢清徵忍无可忍,质问昙鸾:“你到底要做什么啊?”
昙鸾依旧不回答,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师徒二人。
莫绛雪倒是收起流霜箫,心平气和地坐下了,摘下帷帽,道:“好,既来之,则安之。”
既不取她们性命,又不取天璇剑,那她倒要看看,她们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昙鸾大费周章,将她们关在此处。
昙鸾道:“小谢道友你学着点,修为深湛的高手就是不一样,都这种时候了,还能心宁神定。”
谢清徵气恼至极,气呼呼坐下:“我看你要耍什么把戏!”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不能将她们活活耗死在这里。
昙鸾哈哈一笑,一挥折扇,体贴地替她们关上了房门,道:“春宵苦短,二位道友,明日见呀。”
屋外渐渐没了动静,屋内师徒二人相对而坐,对望一眼,沉默半晌。
气氛太过安静,谢清徵主动打破沉默的氛围,开口问:“师尊,你好一些了吗?”
她不敢伸手替她把脉了,怕被她凶。
莫绛雪颔首:“好多了。”顿了顿,又道,“早和你说了,不要轻易相信她。”
谢清徵叹气:“是啊,我又轻信人了。”
师尊早就提醒过她了,彼此立场不同,理念不同,要取瑶光铃,终究是没法成为真正的朋友。
谢清徵瞥了眼莫绛雪,心中又想:“可我这次没中毒呢,师尊你没轻信她,你中毒了,不也没讨到好处吗?”
当然,这种话,她只敢在心里说一说。
莫绛雪见她神色有异,淡声问道:“你在心里说什么?”
谢清徵拨浪鼓般摇头:“没有!没说你,我在骂那个妖女。”顿了顿,转移话题,“师尊,你能猜到她想做什么吗?”
莫绛雪道:“这回我猜不到。”
谢清徵喔了一声:“这些苗家女子,真是诡计多端,还说我们汉人鬼心眼多,我看十个汉人也抵不过她一个。”
莫绛雪悠悠道:“骗你这样的,确实能骗一串。”
谢清徵气得鼓了一下脸颊,莫绛雪伸手戳了一下。
谢清徵怔了一怔,看向她,脸颊犹自残留着她指尖的凉意。
她面无表情地收回手,视线扫过墙壁上挂的美人图和艳词,目光无波无澜,心中无情无欲。
师徒二人许久没有共处一室,谈话声一停下来,显得房间内异常安静。
谢清徵搜肠刮肚,寻找话题,请教道:“师尊,刚才你中的是什么毒?”
莫绛雪不愿回答,目光依旧落在那些字画上。
谢清徵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看着看着,谢清徵忽然面红过耳,不敢再看。
其中一幅画像上的美人突然之间活了过来,腰肢款摆,朝另一幅画像上的美人晃了过去,两人贴在一处,身上衣服布料少得令人一见就面红耳赤,她们做着那些艳词上说的事,朱唇紧贴,罗裳慢解,温.存缠.绵。
师徒二人同时转开了视线,视线撞在一处。
谢清徵闭上眼睛,道:“师尊,我什么都没看见,这这……这又是什么妖术?”
莫绛雪道:“只是一些寄居在画中的精怪,并不稀奇,嗯,你不许看。”说完,她继续去看画像,神情淡然。
谢清徵问:“师尊,你是不是在偷看?”
莫绛雪道:“我正大光明地看。”
谢清徵蹙眉:“为什么你能看,我不能看?”
不公平。
莫绛雪:“你道心不稳,等你修炼到我这个心境了,也可以看。”
谢清徵闭着眼睛,隐约猜到了白天昙鸾送来的书是什么内容,又问:“那你……你白天怎么不敢看?”
莫绛雪平静道:“只因想明白了,越不敢看,越要看。”
直到看得心中不起一丝波澜,那凡尘色相,对她来说就不算什么了。
莫绛雪一面看得目不转睛,一面从容地教学:“情念,欲念,便和喜怒哀乐一般,皆是人之常情,不去刻意压抑,顺其自然,直至修到不受其扰,不受其困……”
她的声音清冽如冰,不带丝毫感情色彩。
谢清徵却听得浑身发烫,低声道:“我修的又不是忘情道……师尊,你教我这些做什么啊?”
若是别人一本正经说这些还好,偏偏师尊是她的心上人。
她的心思不干净,听师尊说什么都平静不下来,更别说什么“不受其扰”了。
那些话从师尊口中说出来,就能给她造成最大的困扰。
“嗤啦”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
眼前忽然一暗,她的双眼被人用布蒙上,莫绛雪伏在她耳畔,低声叮咛道:“不许睁眼,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