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清楚德拉科内心因斯科皮的死去而留下的沉疴仍未痊愈,连忙打断:“小天狼星,我们商量过了,现在还不想……”
“再说吧,”德拉科侧身躲开小天狼星差点落在他肩头的手臂,撇了撇嘴,“小孩子麻烦得很。亲爱的表舅,如果你实在无聊,可以趁着现在某些方面的能力没有完全退化,延续一下布莱克家族的血脉。”
小天狼星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一脸敬谢不敏。
然而,这场安多米达家的聚会却复杂的令哈利始料未及。当他们推开房门走进屋内时,看到了早于他们二人到达的赫敏和罗恩,后者满脸茫然,前者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眼里却有些悲伤。除此之外,一个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看上去年轻了好几岁的纳西莎正和她的亲姐姐坐在一起,各自捧着茶杯聊些什么。
哈利侧头看向德拉科,却见他一副了然的模样。
“她还算有些良心。”和母亲打过招呼后,德拉科径直说道。
纳西莎却摇头:“别这么说,德拉科,我为她经历的一切感到遗憾。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应该感谢她;她对我们坦诚了她原本的计划,但毕竟没有酿成大错。哪怕她说她知道有一种隐秘的魔药能够治疗类似的症状,但终究还是救了我的命。”
德拉科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没有反驳他的母亲。哈利瞬间意识到他们对话中的“她”指的正是从巫粹党成员帮德拉科查清二十年前的真相后,便不知所踪的温妮莎·雷克顿。他没有问过德拉科如何处理这些往事,但大约能猜到是德拉科将证据交给了温妮莎,要她自行审判所有罪行。温妮莎的魔力水平当然不如邓布利多强大,但就此来看,或许同样有所反应。
想到这里,哈利握住德拉科无意识颤抖着的、冰凉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将暖意从与他肌肤相贴的位置传递过去。
“置换魔咒的仪式刚刚结束,雷克顿女士就在卧室里休息,也许过一会儿就会离开。”安多米达友善地问,“德拉科,如果你允许我这么称呼你,西茜告诉我,你与她有些渊源,你想去同她打个招呼的话……”
“不必,”德拉科飞快地打断。看到母亲因自己没有礼貌的行为而皱眉,他才说,“谢谢你的帮助,姨妈,但我认为没有这个必要。”他害怕自己在看到这位前世一手造就一切的凶手时,会忍不住当场伤害甚至杀死她,再破坏掉战争结束后难得平静安宁的时光。他已经同那些鲜血淋漓的过往彻底告别,没有必要再追究什么。
“马尔福夫人的病症是不治之症,什么魔咒魔药都难以消解,所以她才请唐克斯夫人帮忙使用置换魔咒。她不肯告诉我她为什么会一意孤行地替马尔福夫人承担即将死去的命运,”事后,赫敏把哈利拉到角落里,对他说道,“但她只告诉了我一个人,她曾铸成大错,无可指摘,只有以这种方式死去才能弥补万分之一;除此以外,她酝酿多年的计划就此成为泡影,她也失去了生存的必要。”
哈利轻轻叹了口气,他完全能够理解——赖以生存的信仰在一瞬间崩溃,构筑信仰的基石其实是被谎言遮蔽的虚妄,无论是谁恐怕都难以消解,更不用说是温妮莎·雷克顿这个信念坚实到令人恐惧的强大巫师。
“所以她将她在M.S.P.A.中的毕生所获送给我,甚至包括参与霍格沃茨战斗的巫师们的指挥权,”赫敏轻声说,“她同样为六年级时控制我、控制学生们的行为道歉。哈利,你要我说服她参战的计划从一开始就被她看穿了,但她的确将我当成了能继承她衣钵的学生,才没有拒绝。她还说,她的一生只有一样从来都不是错误,那就是帮助麻瓜出身的巫师对抗歧视、免遭迫害、争取权利。”
哈利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所以,这也是你要做的事?”他微笑着问。
“是的,”女孩攥紧拳头,“我想过了,比起进入魔法部,M.S.P.A.对我更有意义。对我们充满恶意的从来都不止有伏地魔和食死徒们,那个‘麻瓜出身巫师等级委员会’甚至得到了不少不是食死徒的家伙拍手盛赞。但早晚有一天,没人能再指着我们的鼻子说出‘泥巴种’这个称呼。”
“M.S.P.A.中也有不少人像温妮莎·雷克顿一样,对纯血统巫师抱有敌意,”哈利提醒道,“赫敏,你要小心。”
“这也是我必须改变的方向,”赫敏点头,“我会让它真正成为它的名字原本寓意中的模样。”
伏地魔死去的一周后,战争的残迹的清扫工作接近尾声。距离霍格沃茨城堡在教授们的努力下逐渐恢复原状还需要一些时日,1998年的暑假格外的长。金斯莱·沙克尔出任魔法部临时部长,他宣布对食死徒俘虏的审判将于八月份开启,此前还将举行牺牲者的哀悼会与战争英雄们的授勋仪式。作为杀死伏地魔的最大功臣之一,哈利不得不和纳威一起预备登上“光荣日”的演讲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