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可·勒梅毕竟是唯一能够成功制造出魔法石的炼金术士,这玩意儿或许有些其他不为人知的功效。”德拉科不得不硬着头皮尝试解释,“再比如配合其他炼金术产品和珍稀魔药材料,能否起到修复灵魂的作用也未可知。凤凰的眼泪能让我的情况好转,那么如果有功效类似的魔药再配合魔法石碎片,效果说不定会更好。”
哈利那边的动静停了一会儿,他才说道:“我只上了一年的炼金术课,德拉科,既然你觉得没问题,那我听你的。”
德拉科略微松了口气。
“但在治疗正式开始前,你还得服用灵魂稳定剂,”哈利拿着药瓶走过来,递到德拉科手上,“希望勒梅先生可以早点做好准备,剩下的魔药已经不多了。”
“不会耽误的,”德拉科说着,摸索着手中魔药瓶的形状,把木塞拔开,仰起头往嘴里灌。他的味觉和触觉也完全消失了,无法得知灵魂稳定剂是否被全部饮下,只得按照以往的剂量估算时间。感觉差不多后,他把玻璃瓶放下,重新塞好木塞,冲哈利笑了笑,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我也希望能早点开始,这玩意儿的味道实在太多了。”
足足几分钟过去,他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就像房间内只剩他一个人似的,哈利早已不知所踪,连脚步声都被寂静吞噬了。
“哈利,怎么了?”德拉科不安地开口,黑暗和未知带来的恐惧是难以言喻的煎熬,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正在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哈利如天籁般的声音终于再度响起,与他近在咫尺。“直到现在,你还要瞒着我,德拉科。”他的语气比德拉科抖得更厉害,“那是个空瓶子,里面什么都没有。”
“那是个空瓶子……”失去大多数感官后,德拉科的反应似乎也变慢了些,一时间没能领会哈利的意思。他喃喃自语着重复一遍哈利的话,抬起头,自尊被戳穿的刺痛和不可置信一同从语气里猛烈地倾泻而出,“所以你早就知道了?”
“你要因为这个怪罪我?”哈利也止不住地提高音量,“要是我没有发现,你还想瞒多久?我们每天都呆在一起,我怎么可能发现不了?你总有那么多秘密,我从来不问,我以为总有一天你会对我敞开心扉。我满怀期待地等了这么久,德拉科,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是不是有一天你连去送死都要保密,再留给我一具尸体?”
“你以为你一意孤行去送死的次数还少吗?一个人骑着扫帚跑到魔法部去,你知不知道等在那里的会有多少食死徒甚至是伏地……神秘人本人?明明策划好了阻挡食死徒入侵霍格沃茨的计划,还是要跑到战场中央区?全是凤凰社和M.S.P.A.的成员甚至还有傲罗,有你没你能有什么区别?连隐形衣抖穿不好,如果当时我不在那里,你怎么可能躲得开那么多道死咒?还有那些钻心咒……”
听觉愈发微弱,哈利因愤怒而剧烈的呼吸声如风中摇曳的残火,随时有熄灭的危险。
“得了吧马尔福,你用时间转换器改变我们的命运时怎么没怕过?你跟着德姆斯特朗的队伍来到霍格沃茨只为看我一眼的时候想过神秘人复活在即吗?你跑去做间谍,三面间谍!斯内普教授听了都要甘拜下风!你明知道我在学校里对抗卡罗兄妹可能会给你带来危险,你还在我对此一无所知时煽风点火,生怕这把火烧不到你自己身上?我现在毫发无损地站在这里,你倒看看是谁更喜欢去送死,才把自己弄得一团糟?”
空无一物的魔药瓶被他们争执地动作扫落在地,摔了个粉碎。木塞顺着墙壁边缘滚到角落,在原地转了几圈。
德拉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说话的声音大小,外界所有声响在他听来都只是嗡嗡的耳鸣。“是啊,比起某个从十一岁就开始到处冒险、直面神秘人、十七岁跑到禁林里去直挺挺地受了阿瓦达索命咒的家伙,还是我更喜欢去送死、我把自己弄得一团糟。”
“你别转移话题,德拉科,你最清楚我别无选择,我必须杀死神秘人!现在不是翻旧账的时候,你最好主动告诉我,你都瞒了我些什么?好吧,你在战争结束后都经历了什么我不问、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也不好奇了,我只想知道,你的身体到底怎么了?勒梅真的能治好你吗?我不是傻子,我看得出来你现在看不见、闻不见、尝不出东西的味道,但你还能听到我说话不是吗?该死的我到底应该做些什么才能让你真正好起来?”
声音熄灭,耳边只剩一片阒静。德拉科呆呆地坐在那里,仿佛沉入真空,眼前只有黑色的帷幕,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不到,抬起手试图触摸四周的事物,却像个不受控制的木偶,在空旷的房间里一无所获。悬在头顶的铡刀终于落下,尽管提前想象过这无法避免的命运,但失去与外界的所有联系、被世界遗弃的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恐惧仍然袭击了他的意识,仿佛被困在梦境里连挣扎都不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