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日前得到伏地魔首肯，去探望母亲时发现的她的状态之糟糕，不仅身体器官的早衰状况仍然在持续，纳西莎的精神和情绪也不怎么稳定，甚至隐隐有些趋近于另一个世界里、他最终选择转动时间转换器前的样子。显然，即便她还能留出余力注意到家养小精灵的不对劲，大约也无法告知他。
而哈利每次来到他的房间时，无一例外都会喝点什么。最近的一次则是那杯热气腾腾的黄油啤酒……
“也许温妮莎·雷克顿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德拉科握紧拳头，有些艰难地看向邓布利多，拉菲身上的马尔福家族印记实在太过明显，稍微对纯血统家族有些了解的巫师都不会错看。他的大脑一时间想到太多东西，混乱得一塌糊涂，不得不罕见地询问面前的老人，“我是否应该……”
“西弗勒斯劝我早日将她从霍格沃茨驱逐，但我没有同意。只要我一日没有解雇她，她就仍然是这里的魔药学教授。同理，德拉科，只要她一日没有明说，你就始终拥有‘布朗·修斯特’的身份。”邓布利多意味深长地说，“我认为，汤姆和他的拥趸们活跃的现在，她绝不会贸然公开她所坚持的主张。”
德拉科抿紧嘴唇——邓布利多切中了要害。伏地魔带来的威胁太过棘手，他们想要利用M.S.P.A.对抗食死徒的同时，温妮莎也试图冷着眼旁观他们斗个两败俱伤。但凡这个平衡一天没有被打破，他们和温妮莎所代表的势力之间的矛盾就不会被摆到明面上来。
“看来，除了勉强维持现状之外，我没有第二个选择。”德拉科干巴巴地回答。他的眼神又一次不自觉地飘向躺在床上的哈利，在脑海里一点点勾勒出那双明亮的绿色眼睛睁开的模样，“但我希望你仍然记得，我愿意斡旋其中的真正原因。马尔福家族在欧洲大陆已有根基，格雷维斯先生隐藏的不错。如果我想要救母亲出来后一走了之，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他的声音冷若冰霜，邓布利多却露出了微笑。
“圣诞节快到了。”老人说，“等哈利的身体确认无虞后，小天狼星会接他直接回到格里莫广场十二号。除了他忠诚的朋友们外，在这段时间里，不会有人打扰到哈利。一个假期，或许能够消弭不少麻烦。德拉科，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到我的学生。”
德拉科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每个巫师都有自己独特的天赋，蛇佬腔也只不过是其中一种，它并不如人们想象的那样邪恶。”走出医疗翼的大门前，邓布利多对他说，“哈利的论断远比我们更加高瞻远瞩，他能承受得住一个简单的标签。去年，他做的很好，不是么？”
——但他明明不该承受这个。听着大门关闭的声响，德拉科隔着被单握紧了哈利的手。听到病床上传来的轻微动静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无意间把心里所想的话说出了口。
“……承受什么？”
德拉科触电般地收回手，有几分仓皇地低头，看到哈利已经睁开的眼睛正微微弯起，冲他露出笑容，惺忪的雾气仍然蒙在绿色的瞳孔里，但他的脸庞上正散发出一股生机勃勃的气息。
没有听到德拉科说话，哈利曲起胳膊，撑起上半身，努力试图做起来。德拉科连忙抓住手边另一张病床上的枕头，把它塞到哈利的腰后。哈利拉住德拉科的胳膊，示意他更靠近自己一些，而后，他抬起右手，按照记忆里的位置，轻轻放在德拉科胸膛左侧下方一些的位置。
在魔咒造成的诸多伤口之中，唯独这里曾经深可见骨的伤疤没有完全愈合。德拉科知道不少祛疤的魔咒和魔药，但他始终不想对自己使用。尽管他全新的、年轻的身体毫发无损，但当哈利的手掌贴上这个位置的瞬间，他的心脏上的沉疴猛然传来一阵无法抑制的新鲜疼痛。
哈利慢慢凑过来。
“神锋无影——对敌使用。”他轻声说，“那一定很疼。”
德拉科摇头：“远不如钻心剜骨。”
“但它没有射中我。”哈利反驳。
“我只是……”德拉科垂下眼睛，不和他对视，“准头，差了一些。”
“在那之后，你还有很多机会可以对我动手。不可饶恕咒，或是其他黑魔法，我知道你掌握着那些。”哈利的右手向上移到他心脏的位置，“但你没有，你甚至试图阻止文森特攻击我。你从来没有把我当成敌人，对么？”
德拉科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湿润。
对手，也许是的；但是敌人，从来没有。
“你本可以把我的身份告诉你的姨妈，你知道这个简单的行为足以让你们马尔福家恢复曾经的荣宠，但你没有；你甚至当着伏地魔的面把魔杖扔给我，要知道，他的阿瓦达索命咒的准头可不会偏！从那个时候起，我们已经站在同一边了！即便你让我永远不要和你说对不起，但我必须得违背你的意思。”哈利的语速和机关枪一样飞快，“我很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