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紧抿着嘴唇,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双眼因为忐忑和紧张而睁得巨大,右手将长袍的一角不断攥紧、松开,摸索着上面并不存在的纹路。他开始庆幸,自己今天在长袍里面少穿了一件衬衫,不然此时,不合时宜的汗水一定会顺着额头和脖颈流下来。
刚刚在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专用办公室内享受了一顿早餐,乌姆里奇用手边粉色的帕子动作轻柔地拭去嘴边食物的残渣。听到有人礼貌的敲门声,她扬起眉毛,对着桌子上摆放着的拥有粉色边框的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蝴蝶结,走过去打开门,便看到了这位明显惴惴不安、连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的“救世主”。
“早上好,隆巴顿先生。”她娇滴滴地说。
“早上好,乌姆里奇教授。”纳威下意识地回答。面对乌姆里奇尖锐的目光,这一次,他的汗水真真正正地从黑色短发里流了下来。
乌姆里奇脸上的笑容显得温柔友好,她侧过身,让出进入办公室的空间,做了个“请进”的手势,示意纳威进来坐下。“我想,隆巴顿先生需要一些热红茶,多加点蜂蜜。”她对被召唤出来的家养小精灵说,“哦,再来一些甜甜的曲奇会更好。”
“教授,我……”在屁股下这一张绣着蕾丝花纹的沙发上,纳威如坐针毡,双手握成拳头放在膝盖上,语气略略发抖。
“不要紧张,孩子。”乌姆里奇亲切地喊了他的教名,给他倒上一杯热红茶,柠檬片浮在深红色的液体上方,“你在我的黑魔法防御术课堂的学习中有什么困难和疑问吗?咳,咳,梅林知道,我最喜欢像你这样愿意和我亲近的学生了。”
纳威感觉到自己的身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明明房间里燃烧的壁炉让空气十分温暖,他还是被这股令人作呕的甜腻语气吓得不寒而栗。“我,我,我很喜欢您的课程,教授,”这个时候,他居然成功找回自己曾经结巴的老毛病,“您的理论课程,我,我认为是非常适合,黑魔法防御术这门课程的。《魔法防御理论》是一本,很有趣,的书籍,我觉得斯林卡先生的理论,特别好。”
“如果威尔伯特听到了你的话,一定会热泪盈眶的。”乌姆里奇眉开眼笑地看着他,“我想,纳威你应该也知道,他目前正在魔法部的法律执行司任职,我很乐意帮你转达你对他的欣赏。”
纳威明显激动了起来:“教授,我的朋友的哥哥,正在魔法部担任福吉先生秘书的职位。他多次,来信中提到他本人对斯林卡先生,推崇备至,以及对福吉先生最近新签署的法令,和您在霍格沃茨拨乱反正的壮举,大加赞赏。我,我也很敬佩部长先生和您,能够以雷霆之势,来,来矫正学校里这些,这些不良的风气!比如,我们之前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总是让我们面对,面对那些很危险的魔法生物……”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嗓音也因为情绪剧烈的波动而尖利,就连一开始畏畏缩缩的神情都和他计划中的那样如出一辙、渐入佳境。乌姆里奇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她甚至不吝于伸出那粗壮丑陋的手指,轻柔地抚摸着纳威的肩膀,安抚他的慷慨激昂。
“你刚刚说过的朋友是?”等纳威终于平静下来,乌姆里奇若无其事地问道。
“是,是我们格兰芬多学院的罗恩·韦斯莱。”
乌姆里奇露出吃惊的神情:“我记得,他是格兰芬多学院的级长?”
提及此事,纳威神色一松,刻意压低声音,原本紧张到没有半点颜色的脸上是蠢蠢欲动的表情。“是的,教授,我今天之所以贸然前来打扰您,正是发现您没有来礼堂吃早餐。以及,我意外听到了一些和您有关的消息,我想,我必须要把这些事都告诉您!”
“唔?纳威,你说说看?”这一次,乌姆里奇的惊讶终于不似刻意伪装了。
“今天早上,罗恩收到了韦斯莱学长的信……”纳威喝了一口红茶,在她变得意味深长的目光里,明显开始陷入回忆之中。
早餐时间,猫头鹰们成群结队的、携带来自霍格沃茨之外的消息降临在礼堂中,属于珀西·韦斯莱的猫头鹰并没有缺席。这只拥有漂亮的棕褐色羽毛的小伙子按照往日的频率,将一个密封得严严实实的信封叼到正在啃鸡腿的罗恩面前。
罗恩好不容易找到一张干净的餐巾,将自己手上油腻的肉酱擦干净,大大咧咧地拆开那个信封,神色轻松。纳威和赫敏坐在他对面,好奇地盯着他手中的信,看他聚精会神地阅读那些文字,原本怡然自得的五官姿态逐渐紧缩,平静的目光里慢慢透出一股喷薄欲出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