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敬你是前辈,以礼相待。谁知您不分青红皂白地要捉拿我去,还打伤我派两人。”怜青正色道:“若是无事,请您自行离去吧。恕我不想招待了。”
冯春那样子,就像是吃了个瘪。
尤其不知道哪儿来的一只鹅黄色小鸡,愤怒地在她身后不断叫喊着,那驱客的意思不言而喻。
“前辈,您不会赖着不走吧。”沈怜青站在屋外,逐渐有些讥诮,“多年前,您可是亲自把自己除了名,愤然离开的春月宫。怎么如今您见我春月宫人都死光了,只剩个我凡人,便想趁机来欺负我一番不成?”
冯春闻言果然恼怒,狠盯着她:“小小丫头,我迟早把你舌头割下来!”
她冷哼一声,摔了拂尘在自己肘弯里,昂首挺立着出了门去。
一轮冰月前头,冯春飞身而去的魅影张扬且招摇。
沈怜青哭笑不得地拍拍阿洛肩膀,“你门神呢?”
阿洛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他怀里还抱着一把明显不是他自己的长刀,被沈怜青一问,忽然间“喝!”一声,摆出个霸气的横刀于胸前的姿势,理直气壮道:“我守夜,你们睡吧。”
既然他是春月宫的弟子,就有责任保护整座山门。
怜青没好气敲了下他的额头,“快滚去睡觉,再来八百个你,也打不过半个冯春。”
阿洛轻哼一声,“沈念初,我们好歹也是修仙门派,什么时候开始修行啊?”
沈念初姐弟是凡人。他六岁开始就来撑船,虽是妖,却没有半点法术在身,杏遥村那两个逃出来的农家姑娘就不说了,如今春月宫里最厉害的人,反而是那不显山露水的辰蕴。
方才冯春一掌拍过来,阿洛连半分都不能抵御,直接往后飞了数十丈,而辰蕴只踉跄了几步而已,两相对比之下,可叫他丢了个大脸。
沈念初‘啪’得关上了房门,“明天!”
一夜的兵荒马乱,第二天一早,沈念初将众人纠集在了中堂的广场上,像模像样地让众人站成一列,她自己负手立在前头。
张见素踩在她的脑袋上。
怜青笑眯眯地看向角落,“来了也有两日,还不知道你们二人的名字呢。”
她在对杏遥村那二人说话,“既然捡回一条命,以后有什么打算啊?”
年幼的姑娘不敢说话,年长的那个却是对她粗略行了个礼数:“我叫傅二娘。她是傅五娘。”
二娘说得黯然,“我们两个人没地方去,为报救命之恩,只想留在这里,做个丫鬟也好。”
“既然决定留在这里,就是我春月宫的弟子,哪儿有什么丫鬟之说?”怜青又来问辰蕴,“你呢?”
辰蕴还没开口,从遥远的天上,忽而传来了一阵破空之声——是有人气急败坏甩了下拂尘,“两个寻常的农家子弟,做洒扫丫鬟都不够格,你把她们招入春月宫中,也不怕被人嗤笑?!”
怜青扯了扯嘴角,她很想怒吼回去:姐姐!如今的世道变了!
说起来,冯春当年一怒离开了春月宫之后,在江湖里游荡数年,便径自闭关去了。这一入关就是几十年的光景,也恰好是怜青消失的那几十年。
冯春大约还有着仙门高贵,凡人决不能轻易入门的印象。但是自从江砚白飞升,仙家大门,已然是向凡间打开了,许多门派甚至会定期去凡间挑选天姿出众的凡人收入门下。
辰蕴迟疑道:“我……已被家中除名,亦是无处可去。”
阿洛抢着说道:“沈念初,你怎么不问我啊,先收了我嘛,我以后就是大师兄了!”
天空中,又传来冯春咬牙切齿,“一群歪瓜裂枣!”
怜青并不理会那躲在旁边的冯春,只是蔼声道:“二娘、五娘,是家中排辈的数字吧,你们可有大名?”
二人对视一眼,俱是摇头,五娘说,“掌门,不如你帮我取一个名字罢。”
怜青正有此意,她笑眯眯道:“既然这样,二娘,你叫傅予安,五娘唤作予乐,盼你们往后都能平安喜乐。”
“我灵脉不通,教不了什么你们东西,不能做你们的师傅。好在我曾经认识过几个仙家子弟,知道些许粗略入门之法,倒是可以指引你们一二。”她立在冯春与李月卿的石像之前,朗声道:“你们既要入春月宫,往后就是仙门中人了,没有师傅不像话,不如先来拜师祖,权当入门之礼。”
阿洛还是第一个冲过去,跪在神像的面前框框磕头,把大师兄这位置给占了。
其后是辰蕴,予安也随着她一道磕头行礼,稚气的脸上漾开了不好意思的笑容。
予乐却拿眼睛偷偷看向江恕,鼓起勇气问他,“江哥哥,你不跟我们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