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青却是已将目光投向别处:她在平阳城里倒也厮混过一阵子,知道有些地方算是隐蔽,可以把小鸡藏在那里。
百年前,修士并不会随意来凡间走动,城里头只有凡人,大约没什么问题。
“救命救命!!”
一惊之间,沈怜青快速回头,只见有两个七八岁的小孩,趁着她不注意,竟直接把小鸡揣进怀里,撒开腿便跑。
沈怜青连忙追上去,两个顽童一开始还想跑,只是见那女人竟是不死不休的表情,心里也有些害怕,很快便从怀里掏出小鸡往回一扔,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现在你知道了吧,我是一只货真价实的小鸡!”张见素被那两死小孩控的七荤八素,怒道:“在你面前都能撒手没,你还想把我丢哪儿去?”
沈怜青:“……”
差点忘了,平阳城一贯是民风刁钻。
她问得小心翼翼,“那你还能恢复回以前吗?”
“神丹是没了,但…说不准会慢慢恢复人身。”小鸡索性瘫在她手里头:“反正从现在开始直到我修成人形,你必须随身保护,还要注意,时刻对我保持敬重、敬爱、敬…礼!”
好吧。
为了防止方才的情况再次发生,怜青随手从湖边扯了几根细软柳条,一边在城内晃荡着,一边随手编出了一个带门的小筐,往底部垫了一张手帕,小鸡便在这里安了家。
怜青将柳框系在腰间,就像是佩着一只香囊。虽说倒也不那么奇怪,但她美貌动人,腰间又挂了一只小鸡,所过之处难免引人注目。路过一条小巷时,竟有一位婆子忽而伸手将她拦住,“小娘子不是本地人吧?”
“我?我从洛南来探亲。”怜青驻足,“怎么了吗?”
她不太习惯小娘子这个称呼,从前就算有道侣,也总是稚气要多一些,没人这么喊过她。
“…只是提醒小娘子一句,城东的江府万万去不得。”
怜青面色微变,然而说完这句话,那婆婆便自知失言,神色慌张着退步回家,并关紧了大门。
小鸡问道:“江府?是江砚白家里吗?”
她点头,又向前两步,轻轻敲了敲门。
透过门缝,那婆婆露出了一只眼睛,“还有事吗?”
“实不相瞒,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在江府管事,她让我过来,说在江府替我谋了一份好亲事。”
“哎呀!”那婆子一脸的晦色,失声道:“小娘子,你能跑就跑吧。那江府里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婆婆,你可不能骗我。”怜青隔着门缝,给她塞了一些铜板,“你说的真是让我害怕,难道我亲戚把我叫来,是不安好心?”
拿了钱,那婆子索性便和盘托出,“别的都没什么,只是…传言里那江府家的小儿子,是天生的邪秽,会吃人!这些年他不知害死了多少奴婢仆从,平阳城已渐渐的没人敢再去江府里。想不到他家里竟从外地骗人来,哪有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
“小娘子,你年轻貌美,哪里去不得?我好心提醒你一句,还是快些回去吧,切勿接近江府!”
说完,那婆子便将门彻底关了个紧。
怜青走出了那小巷子,不由得回忆起江砚白对这个弟弟的描述,倒也逐渐觉出了蹊跷,“江砚白从前说过,他弟弟从没出过府,而且平日里似乎连院门都不曾出去过。我还只当是他那弟弟性子太内敛了些。”
“我对这个弟弟也没啥印象,书里好像没写。”小鸡也在努力思索,“不过江砚白他是玄女结成的婴胎,托生在凡人肚子里而已,他那弟弟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横竖与我们无关。”怜青摇头,“这个江琦活不过那场劫难,倘若真如婆婆所言,世间也算是少了一个祸害。”
说完却不禁要冷笑:结为道侣百余年,江砚白可从来没提过这个弟弟的‘邪秽’之处。
纵然夫妻两人再亲密,江砚白此人还是有所保留,大约他本性便是如此,从来都只相信自己。
“对了,你还有钱吗?”张见素忽然想起来,“你如今是凡人,手无寸铁的,总不至于到时候亲手把江砚白掐死吧?”
“没了。”
熙熙攘攘的街上,却忽而有高头大马扬起烟尘无数,骑马的肥胖青年似乎以惊扰行人为乐,策马疾驰横冲直撞,满面的得色。
那胖子见到怜青一貌□□独身行走,更是故意将马靠了过来,撞得她险些跌倒,连忙半靠在旁边的小摊上稳住身子。
直到那胖子哈哈大笑着走远了,怜青这才慢慢站起身子。
小鸡欲言又止:“你没事吧?”
如今的沈怜青真是菜得可以,连凡人驾马冲撞都不能招架,还要去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