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长尾音,手在脖颈间微微划过。
一股寒意登时爬上脊背,江春漾轻咳一声,“知晓了……”
莫经心一脸看着笑话,“表哥怎么不说了?”
江春漾:“不说了,海棠花有时候也挺吓人的……”
话语不大不小,刚好能传到溪烟棠耳朵里。
望着远处两个渐行渐远的背影,溪烟棠摇了摇头,她有那么吓人么?不过这个蠢事他若真敢说出去,溪烟棠也不介意同他好好闹闹!
指尖落在木桌上的兵法书上,溪烟棠下意识翻开扫过几眼。
零星几页翻过,新的一样,她不免叹出口气来,不看这东西,摆着做什么?
正当她想将兵法书放到书架上时,她偶然发觉一页竟被写满了批注。
她微微蹙眉,望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字,有些不敢相信。
这是江念的字?还是江春漾的?可是他写字根本不这样啊?
正在疑惑的空档,窗边突兀传来声响,溪烟棠下意识转头,只见江青正站在窗前,一脸严肃地望着她。
不知怎的,一见到这严肃的表情,溪烟棠的脑海霎时间闪过老夫人那张沟壑黑沉的脸,她猛地将手中的书放下,指尖颤动。
江青将她的反应收入眼底,眉峰微蹙,抬腿到屋里问道:“可是病了?”
溪烟棠顺了口气,摇摇头:“让兄长看笑话”……
她问:“兄长可是要寻郎君?”
江青点了点头。
溪烟棠道:“郎君方才同经心姑娘出去了,若是兄长现在去找还能追得上,可是有什么事?”
江青望了望她手下已经合上的书,神色微动,“我是向他来拿这本书的,这是霖霖以往为了应付爹才借来的,如今我恰好要用,想着拿回来。”
“这样啊……”溪烟棠点了点头,将书递了过去,“既然是兄长的,那便还回去吧,只是……”
江青接过书,神色闪过一丝不耐,冷冷地盯着她,“只是什么?”
这冰冷的视线让溪烟棠有些犯怵,但这书上的字着实让她心生疑惑,所以低声问:“兄长可是认识我?”
江青:?
他捏紧手中的书,凤眸微眯,她果然还是看见了,霖霖也真是的,这么重要的东西就这么摆在桌上,不被发现才怪!
“你是弟妹,自然认识,怎么了?”
溪烟棠回味过来,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摆手道:“不是不是,我是看这上的字与我的一位笔墨之交相像,所以有些疑惑。”
江青却翻来书页道:“江城不少世家子弟皆练过小篆,不过我这当
时是在那车上临时起意写的,有些潦草,你少见,疑惑也正常,
只是众多字都是由一个模子演化来的,不必因此而多想,若我猜得不错,你这位故友此时定不在江城吧?”
一席话,将溪烟棠的疑惑打消了,她点点头,“兄长说的是,多谢兄长教诲了。”
江青转身离去,“小事,不必言谢。”
午后的树影摇曳,溪烟棠收回视线,叹出口气来,就说嘛,怎么会呢。
她在心底说服了自己,转而将书房的门关上后,百般无聊地在院子内闲逛。
踏过流水小榭,身后假山上一挂水幕倾泻而出,飞跃的水珠洒在空中,不少荷花已经露出花苞,硕大的荷叶下不少鲤鱼在水中嬉戏玩闹,它们互相追逐着,在水中荡出一阵阵轻波。
水波凝着黄晕,将溪烟棠的衣裙衬得亮晶晶的,她将手中的鱼食随手一扬,刚还嬉戏的鲤鱼蓦然窜动起来,游到桥下抢着鱼食。
偶然间,溪烟棠骤然忆起青丘曾说过的话:奴婢昨晚瞧见,姑爷在屋外理了三次衣襟才推门,可见姑爷对小姐的在乎。
他在乎她。
想到这,唇角不自觉漾起甜蜜的弧度。
不过转念一想,溪烟棠这几日也确实没见到青丘,估计是江春漾当初吩咐去接书禾的时候特地吩咐过了,所以只将书禾接了过来。
她望着水中自己恬静的笑脸,下意识抚了抚他送的海棠花簪,心神微动。
只下一瞬,耳边猝然传来一抹话语,溪烟棠登时一僵。
“真的?翠儿当真死了?被世子杀死的?这可是真的?”
第29章
轻声轻语的话音才刚传过来,溪烟棠的视线还落在水池的鲤鱼上。
池塘晃荡,正当她将那话拆分后,眼眸霎时间怔住了,似是平静清亮的水潭染上血红,荷池中的鲤鱼登时四下逃窜,一条死了许久的,已经泛白的鲤鱼竟突兀地翻上来了!
倏地,搭在栅栏上的手缩回,她猛地后退一步!
那只浑浊的鱼眼落在脑里挥之不去,溪烟棠下意识闭上眼,悄然间,那鱼眼竟化作翠儿一双清亮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