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被他掀开一角,江春漾笑着冲她挑了挑眉,修长的指尖再次抚过唇瓣,意犹未尽。
“啪嗒”一声。
她实在受不了了,将房门一把关上,连颤的珠帘都跟着摇曳。
望见一屋子的墨水,溪烟棠气鼓鼓地拿起在毛笔,沾着桌上的水洼便在宣纸上画了个什么。
笔尖一点,漾字即落,她终于满意地将东西塞入榻下。
蓦然,起身时碰到江春漾装东西的盒子,刹那间,盒子被摔开了,里面的东西也闯入眼帘。
溪烟棠大惊,“这东西怎么会在这?不是丢了么?!”
……
去徐府的一路上,江春漾心情一直不错,只在跨入徐府的大门时,才微微整理表情,强行沉着脸进去,唯有眼尾那一抹暗红格格不入。
厅堂寂静,唯有茶水落杯的淅沥声。
男人正坐尊位,双腿交叠,修长的指尖一下下在木桌上轻敲,唯有拇指上的玉扳泛着光亮。
桃花眼慵懒的,在跪了一地的,徐家两人身上扫了又扫。江春漾玩味一笑,眼底神情晦涩不清。
气氛愈发凝重,时间仿佛静止了,所有人面面相觑。
徐县令斗胆抬眼,正巧落在江春漾那泛着金光的玉扳上,那金制的江字像是生了刺,使他的眼神一触即离,也蓦然明白这次是真的露馅了。
莫经心气定神闲地抬手刮去茶面上的浮沫,浅啄一口,显然对这茶满意。
正在江春漾等的些许有些不耐时,徐佳玥终于被带了进来。
谁知道这大中午的,徐家到了临头还有午睡的习惯,徐佳玥更是没穿衣服,收拾了好一阵。
迷蒙的人被人连哄带骗地带来,在见到江春漾的下一刻,便惊道:“怎么是你!”
江春漾挑挑眉,徐县令登时呵斥,“住嘴,还不快跪下!若是冲撞了世子,你该当何罪!”
紧接着训完徐佳玥,徐县令又讨好着冲江春漾打着圆场,“世子爷莫怪,小儿粗鄙鲁莽,还望海涵。”
江春漾挥了挥手,“无碍,令子倒与传闻中的小爷有些相似。”
“世子说笑了。”徐夫人讪讪一笑,低了低眼,对江春漾说的这话在心里打着小九九。
这哪能一样,她也不是没听过这江城霸王的传闻,众人都说这江家世子纨绔浪荡,可事到如今见了本尊,才知传言不可信的道理。
那周身气场她儿子简直没法比,能提到都是抬举。
天知道这传闻是如何传起来的,若是江家故意为之,扮猪吃虎,也不见奇怪。
“世子……”徐县令微微开口,惶恐地抬头,“既然人到齐了,我们不免开门见山吧。”
“嗯哼。”江春漾抬手支头,一副玩世不恭的视线落在徐县令身上,“那你说说吧,一切来龙去脉都说清,也许能减少罪责,
你们也知晓,我来这昭县时日不少了,对铁矿的探查虽不算多,但只要我报上去,那遭殃的可是你们一家,
孰轻孰重你可掂量清楚,毕竟你儿的命,还在我手上。”
“世子说的是。”徐县令作揖道,视线划过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见他眼含怯懦地趴在妻子的怀中,心底一软,只能将一切原原本本地道出来。
他虽然心愿攀龙附凤,但人心毕竟是肉长的,当一切孽障落在亲人身上,徐县令自然悲痛交加。
他就这一个儿子,如今身中奇毒,探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可如何是好?
倘若佳玥离去,他那发妻怕是也要丢下半条命了!
一口浊气叹出,徐县令终于开口,莫经心也跟着在一旁执笔。
一切都从两年前说起来。
那时的昭山还是一个杂草丛生的土山,唯有猎户会在寒冬上山打猎。
只一天,他心存了开发这处土山的心思,想在此处建造一块粮仓,毕竟昭县地势低洼,若是夏日连逢梅雨,不少水都会冲垮庄稼。
村民一年来的吃食都落在这庄稼上,正是开国二百年,国库不算富裕,若是庄稼收成不好,村民又要缴纳高额赋税,这不是逼人去死么?
所以为了这一点,他向上与将军府申请了凿山书,不出所料,他得到了应允,毕竟为国为民,一座山,凿了就凿了。
半个月后,将军派来了人,他便带着村民准备动工。
起初,一切还算顺利,可在连着挖了一月由于,便常能挖出一块又一块的红褐色的石头。
徐县令多少也算饱读诗书,所以当机便认出来这东西,可此事浩浩荡荡,身边又有将军府的人,自然逃不过被知道的道理。
而在那以后,将军府送来的信便多了起来,给的好处也很是丰厚。
一开始,徐县令内心也犹豫,但在每每瞧见这不争气的儿子,与自己多年不动的官职时,动摇也慢慢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