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事无巨细地交代着，声音平静，但每一个字都沉甸甸地压在李奇凌心头。
李奇凌安静地听着，没有插话，只是偶尔点一下头，眼神专注。
他能感觉到，柳白蘅不是在安排工作，而是在……交代后事。
她在为离开做准备，而且是不打算很快回来的那种。
“……最后，”柳白蘅顿了顿，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李奇凌脸上，“帮我照顾好我妈，记得听微露的话，看好基地，看好……大家。”
李奇凌对上她的视线，用力点了点头，喉咙有些发紧：
“明白，大小姐。你放心。”
他没有问“你要去哪里”，也没有说“留下来”。
因为他太了解柳白蘅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替她守好这个家，等她回来，或者……至少不让她有后顾之忧。
柳白蘅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想从这张突然成熟了许多的脸上找到昔日那个无忧无虑黑客的影子。
“回去吧。”
她转过身，重新面向那片未知的黑暗，背影再次融入孤寂的夜色。
他没有立刻离开，只是站在原地，默默地陪着她站了一会儿。
良久，脚步带着浓烈的不舍，消失在门后。
“你…要走？”
微露的声音带着颤抖和破碎的哭腔，突然从柳白蘅身后响起。
刚才，微露在去研究所的半路上遇到了神色异常的李奇凌，她有种不祥的预感，于是悄悄一路尾随，亲眼目睹了他与柳白蘅在楼顶的会面。
柳白蘅身体瞬间绷紧！她难以置信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月光下，微露就站在那里，几步之遥。
她脸色惨白，泪痕交错，单薄的身体在寒风中微微发抖，却并非因为寒冷。
那双在玫瑰园中盈满震惊和泪光的眼睛，此刻更是被心痛、不解和被彻底隐瞒的悲伤所淹没。
“你……都听到了？”
柳白蘅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她试图维持表面的平静，但眼神的剧烈波动暴露了她的内心。
微露没有立刻回答，她向前走了一步：
“听到什么？听到你像交代遗言一样把所有事情托付给李奇凌？听到你……打算一声不响地消失？” 她摇着头，声音破碎，“柳白蘅……你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计划着一走了之？你到底……要去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柳白蘅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后背抵住了矮墙。
她试图用最官方的口吻搪塞：
“只是……一次必要的长期外勤。去调查新的畸变人动向……”
“撒谎！”微露厉声打断，泪水再次汹涌而出，“什么样的外勤需要托付这么多？！什么样的调查让你连告别都不肯给我？！连看都不敢看我？！”
她的声音哽咽了：“我看到我的玫瑰园了……柳白蘅，我看到那片自由精灵和冷美人了。”
她的目光紧紧锁住柳白蘅，仿佛要穿透那层冰冷的伪装：
“你告诉我，那是谁种的？谁在没人知道的时候，偷偷照顾它们？谁……在我没空打理的时候，让它们开得那么盛大？”
她一步步走近：“告诉我真相！不要再用什么外勤、什么调查来搪塞我！那片玫瑰……它们开在那里！它们在告诉我……你在乎！可你现在又在做什么？！”
柳白蘅的心脏被狠狠揪紧，自从那天她听见微露没空照顾玫瑰，她就开始默默照料那片园子。
而此刻她利用生命能量催生种下、倾注了所有无法言说情感的玫瑰园，却成了微露手中最有力的武器，击溃了她所有试图维持的疏离和伪装。
“……真相？”
柳白蘅的声音忽然变得异常平静。
是啊，她有资格知道真相。
柳白蘅只是怕这真相太残忍，会伤害到她，才选择了最笨拙、最痛苦的方式——沉默地守护，然后沉默地离开。
而此刻，面对质问，她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
一点黑雾在她掌心浮现。
“这就是真相。”
这时，微露突然感到一股熟悉的刺痛。
“呃…”她闷哼一声，抬手捂住了额角。
柳白蘅看着微露捂头的动作，眼神深处痛苦更甚，但她立马收起了黑雾，微露太阳穴的剧痛随之退去。
柳白蘅强迫自己继续道：
“我的原武能量来源，不是生命能量，而是——暗能量。畸变的元凶，推动离散，隐匿无形，混沌之源。”
“而你的光武能量来源——光能量。秩序的基石，传递联系，显化万物。”
“它们是宇宙法则中的死敌！如同水火，永不相容！”
“为什么你在中央基地可以使用光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