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懊恼地低咒一声,强迫自己稳住心神,笔尖再次落下,在纸页上飞速移动,线条虽然有些歪扭,但每一个关键的节点、每一个危险的标记都被他竭尽全力捕捉下来。他知道,这地图的价值,足以让整个倒斗界疯狂!也足以解开无数缠绕着九门、缠绕着张家、缠绕着张起灵的谜团!
就在吴邪全神贯注记录,王胖子也伸着脖子贪婪地记忆地图细节时,一阵极其轻微、却仿佛直接钻入人骨髓深处的“叮铃…叮铃…”声,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那声音初时细若蚊蚋,如同情人耳畔的私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诱惑力。但仅仅几息之间,声音的频率骤然加快、放大!无数个细碎、妖异的铃声叠加在一起,汇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混乱而疯狂的音潮!像有无数只冰冷的手拿着细小的铜锤,在疯狂地敲打着每一个人的脑髓!
“铃…铃声?!”王胖子脸色瞬间煞白,双手猛地捂住了耳朵,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吴邪也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眼前的笔记本和地图都开始晃动、重影。那铃声如同魔音灌耳,带着极强的蛊惑力,无数混乱的、充满恶意的低语开始在他脑海里嗡嗡作响,搅得他意识模糊,几乎握不住手中的笔。他痛苦地弯下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张起灵的反应最快也最直接。他猛地转过身,那双深潭般的眼睛瞬间锐利如刀,直刺向石室最深处、光线几乎无法触及的角落!手电光柱也紧跟着扫了过去。
光芒撕破浓稠的黑暗,映照出的景象让吴邪和王胖子瞬间头皮炸裂,连那恐怖的铃声似乎都短暂地被眼前的惊悚压了下去!
那是一株“树”。
并非真实的树木,而是由无数扭曲纠缠的青铜枝桠构成,枝桠虬结盘绕,向上延伸,顶端隐没在石室顶部的阴影里。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那密密麻麻的青铜枝桠上,挂满了无数大大小小、形态各异、布满诡异花纹的——青铜铃铛!
刚才那惑乱心智的魔音,正是从这棵巨大的青铜铃铛树上发出的!此刻,所有的铃铛都在疯狂地、无风自动地摇晃着,撞击着,发出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刺耳的“叮铃哐啷”声浪!
而就在这株妖异恐怖的青铜树下,蜷缩着一个身影。
是阿宁!
她背靠着冰冷的青铜树干,身体蜷缩成一团,双臂紧紧抱着膝盖,头深深地埋着,肩膀剧烈地抖动着,像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又像是在无声地啜泣。她身上的衣服沾满了污秽和苔藓,头发凌乱地披散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整个人透着一股浓重的、濒临崩溃的绝望气息。
“阿宁?!”吴邪强忍着眩晕和恶心,失声叫道。虽然这女人一路上的作为让他心寒,但此刻她这副凄惨无助的模样,还是瞬间戳中了吴邪骨子里那份柔软和善念。他下意识地就想冲过去。
“别过去!”张起灵冰冷的声音如同铁石,瞬间定住了吴邪的脚步。他的目光紧紧锁在阿宁身上,眼神里没有丝毫怜悯,只有深沉的戒备和洞察一切的锐利。
“她不对劲!”王胖子也捂着耳朵,龇牙咧嘴地吼道,“小心有诈!这娘们儿鬼得很!”
仿佛是为了印证王胖子的警告,就在吴邪被张起灵喝止,心神动摇的瞬间,蜷缩着的阿宁猛地抬起了头!
那张曾经艳丽、此刻却沾满污垢和泪痕的脸上,哪里还有半分脆弱和悲伤?她的眼睛睁得极大,眼白里布满了狰狞的血丝,瞳孔却缩成了针尖大小,里面翻涌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怨毒和歇斯底里!那根本不是正常人的眼神,更像是被逼到绝境的野兽,充满了同归于尽的毁灭欲!
“出不去了…我们都出不去了!”阿宁的声音嘶哑尖利,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令人牙酸的疯癫,“都得死!都得给我陪葬!”
最后一个字音未落,她蜷缩的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弹射而起!目标不是威胁最大的张起灵,也不是近在咫尺的王胖子,而是刚刚对她流露出不忍的——吴邪!
她的速度快得惊人,带着一股腥风,瞬间就扑到了吴邪面前!那双沾满污泥和苔藓的手,指甲不知何时变得又尖又长,如同淬了毒的鹰爪,带着破空之声,狠狠抓向吴邪的手臂!
“啊——!”吴邪猝不及防,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一股钻心的剧痛从左臂传来!阿宁的指甲如同铁钩,深深抠进了他的皮肉里,瞬间鲜血淋漓!巨大的冲力撞得他一个趔趄,向后倒去。
“带我出去!吴邪!”阿宁的脸几乎贴到了吴邪的脸上,那双疯狂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不然…我们一起死在这里!”她的声音如同厉鬼的诅咒,指甲还在用力往吴邪的肉里抠,仿佛要刺穿他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