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侧身,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即将被烈焰彻底吞噬的炼狱,以及火海中那只发出绝望尖啸、最终被火焰吞没的血红尸鳖王。然后,他足尖在滚烫的树干上一点,身影如同挣脱火海的黑色凤凰,沿着吴三省他们逃离的路径,几个轻灵的纵跃,便彻底消失在上方那道透出微光的岩缝之中。
……
崎岖颠簸的山路上,一辆沾满泥浆的破旧越野车如同脱缰的野马,疯狂地向着山下冲去。车后,是密林深处冲天而起的滚滚浓烟和隐约传来的、村民们惊慌失措的救火呼喊。
车内弥漫着浓烈的硝烟、血腥、汗臭和焦糊味。
吴邪瘫在后座上,脸色惨白如纸,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他怀里死死抱着那个紫金盒子,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潘子蜷缩在另一侧,腹部的纱布再次被渗出的鲜血染红,他紧闭着眼,牙关紧咬,忍受着剧痛和脱力的双重折磨。吴三省坐在副驾驶,同样满脸疲惫和烟灰,眼神阴鸷地盯着前方颠簸的路面,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车窗框。
车厢里一片死寂,只有引擎的轰鸣和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
车门被猛地拉开,一股山林间带着烟尘的冷风灌了进来。
一个身影带着一身浓烈的烟火气和山野寒气,无声地坐进了后座,挤在吴邪和潘子之间。
是张起灵。
他刚一坐下,整个车厢里那令人窒息的沉默,瞬间被另一种更加微妙、更加紧绷的气氛所取代。
吴邪下意识地抬起头。
他的目光落在张起灵身上,然后,如同被磁石吸住,再也无法移开。
张起灵的上身,没有任何衣物遮蔽。
火光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记尚未完全褪去——几处明显的、边缘泛红的灼痕点缀在冷玉般的肌肤上,非但不显狼狈,反而如同某种古老神秘的图腾。汗水混合着山林的湿气,顺着他紧实流畅的肌肉线条缓缓滑落,在昏暗的车厢光线里,勾勒出令人心惊动魄的起伏。肩宽,腰窄,胸腹的线条如同刀刻斧凿,蕴含着爆发性的力量,却又因那极致的白皙和沉静的气质,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近乎神性的美感。
而最吸引目光的,是他后背。
随着他微微调整坐姿的动作,那覆盖了整个后背的、巨大的墨麒麟纹身,在汗水的浸润下,在昏暗的光线中若隐若现!墨色的线条仿佛活了过来,随着他背部肌肉细微的牵动,那踏火焚风的麒麟仿佛在无声地咆哮,鳞甲翕张,带着一种穿越时空的、洪荒巨兽般的威压和神秘!
吴邪的呼吸瞬间停滞了,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着,一种混合着敬畏、震撼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悸动感,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他只觉得脸上腾地一下烧了起来,视线却像是被钉死在那片赤裸的背脊和墨色的纹身上,口干舌燥,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旁边的潘子也睁开了眼。剧痛让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但张起灵赤裸的上身和那震撼的纹身,依旧如同烙印般刻入他的眼帘。不同于吴邪的纯情震撼,潘子的眼神里充满了更深沉的敬畏和一种近乎信仰的狂热。他想起坑底那两根将他从地狱拉回来的手指,想起那斩断血尸头颅的刀光……所有的画面,都在这片赤裸的、带着伤痕和神兽图腾的背脊上找到了具象的归属。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连腹部的剧痛似乎都暂时被遗忘。
就连副驾驶上的吴三省,也忍不住通过后视镜,目光深沉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一次次地扫过张起灵裸露的上半身和那墨麒麟纹身。那目光里有探究,有忌惮,有无法掩饰的惊艳,更深处,似乎还翻涌着某些被岁月尘封的、炽热而隐秘的波澜。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看向窗外浓烟升起的方向,握着车门把手的手指却无意识地收紧了。
张起灵仿佛对这三道聚焦在自己赤裸身体上的、含义各异却同样灼热的视线毫无所觉。他安静地坐着,微微侧头看向车窗外飞掠而过的、被火光映红的山林剪影,侧脸的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完美得不似真人。汗水顺着他光洁的颈侧滑落,没入形状优美的锁骨凹陷处。他的眼神平静无波,如同深潭,仿佛刚才那场焚身烈焰和此刻的注视,都与他无关。他只是安静地坐着,像一尊从烈火中走出的、沉默的神祇。
越野车在弥漫着烟尘和焦糊味的山路上狂奔,终于冲出了危险区域,拐上了相对平坦的土路。前方,一处废弃的护林站前,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黑色吉普。
一个穿着黑色皮衣、戴着墨镜的高大身影懒洋洋地靠在车头,指间夹着的烟头在暮色中明明灭灭。正是黑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