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脚步声响起,让黛玉心下一紧, 细细听着似在跟前的动静。
一墙之隔的门边,值守的精瘦汉子见同伴拎着吃食回来,忙快步上前, “二哥,我来拎。”
被称二哥的男子避开伸来的胳膊, 低声斥道:“猴急什么,人可看好了?”
精瘦汉子满不在乎道:“就俩小姑娘, 我猴子还能看不住, 二哥你就放心吧。”
“这可不是之前那种, 绝不能掉以轻心。”他们兄弟能不能再得主子器重,飞黄腾达,全指着屋里这个。
眼见猴子依旧嬉皮笑脸,男子捏住脖颈叮嘱, “若屋里那俩跑了,你就可以见阎王去了。”
被扼住命脉的猴子忙应下,待人松开脖颈,小声问:“那位不是死了妻儿还如同没事人,屋里这个真能?”
这话男子也问过死里逃生出来的大哥,他至今还记得大哥的话。
“若他不在意这根独苗苗,干啥要把人往京中送。这是咱们最后翻盘的机会!”
男子扫向破败的门窗,拍拍猴子肩膀,“把人看好。”
窗下,黛玉努力听了半晌,只依稀听出出几个词。
‘看’、‘妻儿’、‘独苗’、‘机会’……
黛玉自小聪敏,如今京中小一载光阴更是让她知晓前朝权力倾轧频繁。
这些人绑她是冲着爹爹去的。
知晓她身份与消息且有胆量实施绑架的人不多。
况且被逼着从她身上下手,看来这些人已走投无路。
黛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既然能拿她来要挟爹爹,起码她眼下性命无恙。
爹爹亦是占了上风,逼得这些人狗急跳墙出昏招。
门外二人似乎想法并不一致,有让其窝里斗的可能。
黛玉平缓着呼吸,一点点在记忆里搜寻可用之事。
门外吐出一块鸡骨头的猴子见二哥离去,心下不满。
那姓林的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妻儿都不在乎,还在乎个黄毛丫头?
弄这些弯弯绕,还不如雇人截杀姓林的来的快。
一个个就知道发号施令,让他在这里守着。
咬上鸡腿的猴子舔舔手指,从一旁散架的花窗下摸出一水囊咕哝一句。
闻着浓浓酒香,猴子咂吧着嘴灌一大口,啧啧道:“爽!”
猴子一口肉一口酒,全然不知一墙之隔的屋内,黛玉思索之余正一点点挪动。
借着月光,挪动许久的黛玉见前面有一物似人形。
恰那物体翻身,正是清醒过来的雪雁。
主仆二人虽被绑的严实,借着月光能瞧见彼此,见雪雁格外激动,黛玉轻轻摇头示意门外。
眼下未有对策不可惹出动静,让人察觉。
闻到酒味的雪雁忙点点头,蛄蛹着靠近黛玉后背对着互相解开绑在手上的绳子。
一得自由,雪雁翻身替黛玉将捆绑布条解开,顺手扯掉自己的,用口型和动作示意从窗户逃出。
黛玉摇头指向门外示意有人。
恰有动静传来。
若是被发现……
雪雁咬牙低声道:“姑娘,你先……”
逃出去三字尚未出口,双手被绳子绕了起来,松松垮垮并未勒着骨头。
雪雁听着外面动静不小,似有车马。
不知来人目的、人数,更不知被绑附近地形,姑娘的做法最为稳妥。
雪雁忙捡起另一条绳子。
黛玉附耳吩咐:“先躺回去,静观其变。”
待两人‘绑’好躺下,屋外柱子下喝的微醺的猴子也听到了动静。
不同黛玉主仆的草木皆敌,猴子不悦这才多会儿功夫又来瞧,他还能看不会个黄毛丫头!
心下不满的猴子将喝了大半的酒囊藏好,起身相迎,一靠近才发现来人非二哥一行。
想跑已然来不及。
对面发现院中有人的彪形大汉挥手示意身后人停下,喝道:“什么人!”
说罢,动手擒拿。
大汉起手招式极有章法,直奔命门,猴子便知此人手上见过血,更不敢交手。
他虽不满安排,却也不想为别人做嫁衣,滑跪道:“好汉饶命,我、我再也不偷了。”
说着,猴子将怀中半只鸡并搜刮来的几块碎银子一并掏出,“好汉饶命啊。”
大汉嗅着点点烈酒香味,看一眼被啃得不成样子的烧鸡,倒像个惯偷。
等得不耐烦的人示意兄弟看好车上‘货’,上前道:“啥情况?这人不行,”来人做个抹脖子动作。
猴子抬眸正好瞧见,忙不迭磕头求饶。
那人不悦才要出手,便被之前彪形大汉拦下,“今儿能来已是破例,不准再生事端。”
自抚恤银案发,上面下了死命令所有人不得出入,如今才宽松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