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大氅披在林双身上,手指僵硬地从怀中摸出护心丸,喂她服下。
逢仙门擅至阴功法,镜飞仙一掌实打实拍到林双体内,他的内力在林双的经脉中倒行逆施,导致此时内力滞涩,每运行一寸都如同凌迟刮骨一般疼痛。
林双试着冲开堵塞之处,但只换来牵扯内府伤处,又咳出血来,她只能将中宵插进雪地中,来撑住自己不倒。
“锵”一声,似是刀剑相撞声从白雪下传来,林双一愣,抬手拨开雪,只见一枚铜制虎头嵌在雪中。
林双嗤笑一声,道:“别哭了,死不了。”
沈良时胡乱抹了把脸,“我又不是哭这个。”
随着虎头机关被按下,轰隆巨响从天际传来,满天风雪顿时大作,如白布盖顶要将外来者埋葬于此,“嗬嗬”声似是从山脉深处甚至更深的地方传来,久久回荡。
沈良时再站不住,被风吹倒在雪地中,林双一把拽住她。
“何人擅闯——”
无形的风凝成道道剑意从山顶夹在风中,转眼就到跟前!
林双手中中宵掷出,如同一只白羽穿透风霜,击散剑意。
一双手拽起沈良时,大氅重新披回她身。
中宵回到林双手中,她手臂奋力一抻,于万千雪花中劈开一道细缝,磅礴的剑意被挡住,自二人身侧呼啸而过。
林双又呕出一口鲜血,但她顾不上擦拭。
“邺旺老儿,知是我来,便胆战心寒不敢相迎吗?”
她的声音在雪山上荡开,如叩问天神,盖过山脉的轰隆声,气势如虹直贯山顶。
林双在风雪中反手推出一掌,剑意被击碎,又变成无形的风贴着山往下刮。她一手抓住沈良时,一手拉起大氅掩住她的面,忍者疼意强行运功提步,轻踏在雪地上,逆风而又乘风上行。
不过须臾,一座浩荡宫殿出现在山顶之上,周围拢着一层金光,如临天宫。
在最接近九重天的地方,风雪终于止住。
“无知小儿,擅闯雪山,你当自己有几条命?”
林双飞身而至,带来的凛冽寒意逼退宫门前弟子,她没有松开沈良时——她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全靠抓着沈良时才不至于狼狈倒地。
弟子向后退开,写着“邺”字的宫门向后退开,从中走出来个身着狐裘、丰神俊朗年轻男子,他身旁跟着一头白虎,此时死死盯着来人。
“林双。”年轻男子扫过她一身血污,欺霜赛雪的面容微微一动,“真狼狈。”
白虎向后蓄势,想要趁来人不备就扑上去。
“邺继秋。”
林双看也不看,中宵脱手飞出插在它脚边,声寒似铁。
“手下败将,亦敢叫嚣?”
第33章 来势汹汹
棋盘边正温着酒,火炉中传来炭火燃烧的毕剥声,窗外鹅毛大雪,窗内暖意融融。
“酒寒无小户,请满酌行杯。”
沈良时落下一子,道:“若待雪消去,自然春到来。”
“可惜,雪山没有春。”邺继秋将酒杯推到她手边,轻声提醒:“你走神了。”
他从棋盘上拿走两颗黑子,道:“我知道你担心林双,不过我既然答应你会救她,必不会让她死在我雪山,还请你用心解开这盘残局。”
沈良时再次落下一枚黑子,道:“邺公子,林双身上的毒既与你有关,还请你们出手助她解毒。”
“先前你赢我一局,我答应你救她一条命,如今你若能再赢我一局,自然可以。”
邺继秋再收走几颗棋子,棋盘上黑子落入下风,四面楚歌,“你要输了哦。”
沈良时垂下眼扫过,不避不讳地迎上他的目光,道:“还请邺公子言出必行。”
黑白相杀,邺继秋落子后沈良时紧随其后,一改方才温和之风,攻势陡然凌厉起来,随着邺继秋斟酌的时间越来越长,棋盘局势也扭转过来。
“少主,林姑娘醒了,山主已经过去了。”
“你赢了。”邺继秋将手中白子扔回棋篓,对外面侍从道:“告诉父亲,林双为救我而中毒,让他和司徒长老一起助她解去身上余毒。”
沈良时悬着的心放下来,不知不觉中生出一层薄汗,她挽着衣袖擦拭。
邺继秋问:“下棋我还未输过,你是谁家弟子?”
沈良时摇头,道:“我不是什么弟子,只是个普通人。”
“九分姿色已是不凡,还有八分玲珑。”邺继秋仔细打量过她,问:“你叫什么名字?师从何人?”
“我姓沈,无师,自学。”
“沈?江湖上确实没有这么一家。”邺继秋起身,屋中侍从立即上前为他披上狐裘,他道:“这几日你就先住在这吧,我会再来和你对弈的。”
沈良时起身追问:“那林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