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最低等的宫人都是由内务府负责从人牙子手中采买而来,都是些要么捡来的,要么被家中遗弃的小孩,被以低价卖到京中的勋贵人家去,略微平头正脸的才会被卖到宫里。
林双私下问过方德,方德也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只记得她是被单买来的,便宜又年轻,那个人牙子像是第一次做这种生意,要的价低还着急,拿了钱换了身契就走,那身契自然也是临时造的,上面随意编排了一个姓名,填写一个假日子。
“手底下办事的小孩们说,他右脸上有一道疤,走里有些跛,听口音像西北那边的人。”
而西北,正是崔家的地界。
“咻——”
一片叶子迎面袭来,林双一偏头,树叶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林双回过头去看向出手之人。
“与我比试,我不用内力。”
逐风木着脸对她抬手。
林双“嗤”一声,道:“不用内力,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少自取其辱。”
逐风上前拦住她的去路,依旧木着脸,大有不罢休的势头,“天下第一,与我比试。”
作为平西王府暗卫之首,追月逐风的实力在同辈中也能排进前十,不过暗卫不能擅自抛头露面,纵使逐风自幼痴迷于武道,习成后也少有能打个痛快的时候,更别提到天坑大试去一试身手。
天坑大试可谓是江湖中人最向往的擂台,而每一届的胜出者更是同辈中人最渴望能交手的对象。遑论林双自出师以来就无往不胜,年前挞拔关一战,单挑逢仙门四位长老,让她声名大噪,之后一路打上天坑无一败绩,与她交过手的人无不称赞其武学造诣之高,未与她交过手的人更是跃跃欲试、心驰神往。
此时院中无人,逐风不用内力、只凭招式步步紧逼,林双总能三两拨千斤地轻松化解,她招式复杂、融汇多家,说是比试,更像是敷衍逐风。
逐风心头恼怒,两手回撤,成拳攻去,林双长袖一卷,单手接住他双拳反手一压,将人推出几步去。
“说了你不是我的对手。”
逐风看着自己的双手陷入沉思,喃喃道:“如果刚才我一手攻你咽喉,一手攻你腹部呢?”
话落他双手转换,一上一下袭去,俨然忘记防守,林双手中接住他一拳,上半身后仰,另一手化掌直击他的心口。
“只攻不防,死的更快。”
逐风坐在地上陷入沉思。
接下来几日,只要逮到有空,逐风就直接对林双出手,但每每都被她反打回去,逐风愈发痴迷起来,甚至沈良时还在也能跟林双动起手来,险些将桌掀翻了,沈良时捂着桌上的牌大声道:“要打滚出去打!”
林双回手一推,将逐风击退,收回手来摸起沈良时打出的牌,将所有牌放倒,道:“胡了。”
沈良时指着躺在地上的逐风道:“你们俩联合出老千是吧!”
小雨点在旁边蹦蹦跳跳地拍手,缠着林双教他,林双往他嘴里塞了一颗奶块儿糖,黏住他的牙才得以安静片刻,牌桌上的几人苦大仇深地掏出碎银子递到她摊开的手上。
沈良时龇着牙,如同要活吞了林双一般。
中秋宫宴,皇室宗亲、朝中重臣都要进宫赴宴。
今年的宫宴交到沈良时和晏嫣然手中操办,由新晋的裕妃和襄妃从旁协助。晏嫣然还是那副样子,三句话说不完就缠上来勾沈良时的衣带、拨沈良时的步摇,非要让沈良时当着满宫人的面训斥她两句才能安分下来,如此一来,宫中关于二人不合的传言越来越多。
“她简直就是有毛病,这么多人在她上来就拉我衣袖,你都没看到当时裕妃和襄妃怎么看我的,她现在是越来越会恶心我了!”
迦音正为沈良时上妆,在她额间描绘出一枚花钿。
林双坐在她身后吃葡萄,听到她的话顿了一下去,模棱提醒道:“或许她不是在恶心你呢?”
迦音在一侧为她插上一只镶嵌东珠的缠花金钗,又在后面为她戴上一对步摇,长长的流苏垂到她颈侧,犹豫道:“娘娘,我也觉得晏贵妃貌似不是在故意……刁难你呢?”
沈良时立即道:“怎么不是?从她进宫开始,每次见本宫不是努嘴歪眼,就是摇头摆尾!我都不知道她在炫耀什么!不就是比我年轻几岁又比我窈窕一些吗?”
林双借着铜镜看到她蹙着眉,气得白眼翻出二里地去,满头朱翠流光溢彩,叮当作响。
迦音又为她穿上枫红绣祥云的大袖外袍,替她整理好衣襟和腰间环佩。
沈良时在镜前转了一圈,问道:“好看吗?”
迦音笑吟吟道:“好看,娘娘最好看了!”
林双也附和道:“不错,比起在承恩殿的时候,天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