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花(27)

“床上。”简宁依旧看着她说。

苏雨扬心脏跳得有点儿快,这次没说话。

简宁仰头看着她,似乎还在等指令。

片刻过去,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起身去卧室。

不久后捏着手机回来,又坐回了原位,然后才拨通电话。

苏雨扬轻轻抿了一下唇。

——为什么不在卧室通话呢,这种私密通话,要避着我吧?

但简宁的确没有避着她。

她没有那么多想法,这是下意识的行为。

电话是拨给江澈的。

江澈很快就接通了。

“喂,宁宁?”

“嗯,他们要多少钱?”

一旁的苏雨扬听不到对方的声音,但只听简宁的问题,也能猜到对方是谁。

她心下微惊,是可以直接问的关系吗?

在她看来,这次事件甚至连“事件”都称不上,只是一群穷途末路之人的孤注一掷罢了。

加之刚刚重新确认自己的心理,所以更多注意力在简宁和关系上。

“你知道了?”江澈有些惊讶。

“嗯,多少。”

“……”江澈没回答。

简宁不假思索说:“不用给他们。”

这次惊讶的不仅仅是江澈,还有旁听的苏雨扬了。

“又发生什么了吗?”江澈立即反问。

“没。”简宁语气如常,“有第一家就有第二家,不用浪费了。”

她的语气太正常,就像是在说什么无伤大雅的事情。

而说的内容又太客观,仿佛是站在上帝视角,理智地评判着一件事。

如果简宁是她的合作伙伴,苏雨扬会很高兴。

不过不是。

江澈与她的想法相同。

且她更了解简宁,更明白这番话有多不对劲。

“宁宁,别这么想。”

简宁没出声。

江澈知道她其实很倔,便改口用事实劝,“还记得之前我告诉你白夜不跟你解约了吗?”

“嗯。”

“白夜不能跟你解约,原因很复杂,如果舆论又起,白夜的损失会更大。”

十几秒后,简宁轻声妥协,“那好吧。”

江澈刚松了口气,就听简宁又说:“多少?”

“……”江澈没回答,只是喊她的名字:“宁宁。”

简宁不应,江澈只能无奈报出一个数字。

“好,不打扰你了。”

通话结束,简宁放下手机,发现苏雨扬正在看着她,眼神很奇怪。

苏雨扬想起了她去白夜的那一次,也是她回国后第一次见到简宁。

那时白夜已经在撤掉凝的画了。

简宁的想法跟她不同。

她的想法建立在“白夜会为凝付这一笔钱”的基础上。

而简宁的想法建立在“凝可能会再一次被放弃”的基础上。

苏雨扬不笨,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所以她的心情很复杂。

印象中,简宁还是那个腼腆内向、广受喜爱的学妹。

现实里,眼前的人不知何时就发生了改变,变成了沉闷、不与人交的沉闷画家。

“我想自己待一会。”

相较于她的复杂心理,简宁面色如常、语气如常。

“可以吗?”

闻声,苏雨扬忽然觉得自己的存在突兀起来。

「不太好,我想一个人待着。」

最开始简宁就这么说了,但她忽视了。

而现在简宁问“可以吗”。

这是她的自由,她本无需征求苏雨扬的同意。

苏雨扬愣了几秒,答:“打扰了。”

“谢谢。”

简宁依然是用一副没有表情的脸,一双看起来十分专注的眼睛直视她。

她此刻只觉得自己无礼又蛮横,闻此言论并未愉悦,反倒徒增憋闷。

稍点头后离去。

归途时,她认真思考:

简宁放她进去,是否只是因为无法拒绝?毕竟她顶着“苏”的姓氏。

如果的确是这样,那她与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简宁会不会……更难受?

她不知道、想知道、却又无法知道。

她甚至想:简宁真正想要见的那个人,现在能去陪陪她吗?

不能。

简宁没有再发消息给江澈,她一个人度过了这一夜。

对着窗外的夜幕看了很久,看到了破碎的画、被打翻的颜料、人们张合的嘴、流动的金钱、白纸黑字的合同。

最后拉上窗帘,严丝合缝。

该退回去的,退回那个暮夜。

——所有人都有所图谋、所有人都不可相信、随时都会被放弃、随时都会被背叛,于是只能蜗居一室、孤身一人。

也许是因为走进了外面被阳光照耀的世界,所以退回来时才更加难以忍受。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

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然而阳光已使我的荒凉

成为更新的荒凉」[1]

被扔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亮起,列表比“旧荒凉”时多出了几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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