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没有人亲眼见到那一幕的发生?”耶底底亚询问。
六道骸冷笑:“毕竟只有他,还敢在这个时候,一意孤行单独去和白兰见面。”
六道骸恨沢田纲吉太固执,恨白兰竟肆无忌惮大胆至此,更恨他自己无能为力。
他这样阴鸷黑暗的眼神,竟比黑曜战时更令人胆寒,就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要将所有的一切通通吞噬殆尽,包括自己的灵魂。
耶底底亚恍惚间,竟然觉得这样的眼神让他有些莫名的熟悉,很像的,不太一样的,他看过,还是没看过?
失去了重要之人之后,是会如此痛苦吗?
耶底底亚将但他林留下的资料递过去,六道骸也毫不客气地当着他面开始翻阅,没看完几页,神情就变得相当难看。
真正看到这些纸面上的数据,因卧底密鲁菲奥雷而消息受制的六道骸才发现,彭格列竟然在短短几日内吃了如此大的亏,守卫领地的成员就像是敌人派来的卧底一样,废物得无话可说。
“被全部预判到了,彭格列的所有反应和应对,所以,有如此大的损失在情理之中。”耶底底亚道。
“这样机密的情报,他看起来相当信任你。”六道骸仍在试探他。
耶底底亚表情却有些微妙,信任?不,当然不是因为这个,将这些资料交给他,对但他林而言,更像是作为臣子向王每日递上奏章一样正常的汇报工作,但耶底底亚没法和六道骸解释这件事。
他索性直接默认下来,就当是这样吧。
耶底底亚指尖点了点纸面,平静地说:“彭格列方因为阿纲的离去群龙无首,几位守护者虽然实力强大,但终究精力有限,顾此失彼,我的建议是,放弃领地,以人员为重。”
六道骸质疑:“我凭什么相信你?”
对此,耶底底亚只有一句话:“如果我猜测的不错的话,十年前的阿纲,就要来了。”
“这场战争的关键,从来不是争一时意气。密鲁菲奥雷看似强大,实则组织的核心全在白兰一人,只要击溃了白兰,剩下的便不足为惧。
所以,对彭格列而言,在等待十年前的首领到来的这段间隙,收缩领地蛰伏起来才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你还愿意多听我几句的话,那么,我还有几点建议……”
虽然六道骸表情不是很好看,但他还是把耶底底亚说的这些话全部听进了心里。他越听越心惊,不由得生出一个疑问:
眼前这家伙,究竟是谁?
一般人,会有如此卓识的远见和高明的谋略吗?六道骸并不愚蠢,正好相反,致力于毁灭黑手党的他同样擅长使用计谋诱使一些家族从内部分裂,他顺着耶底底亚给出的方法思考,必须承认,没有比这更好的主意。
耶底底亚从情报上看出的还不止这些,不过,有些内容倒也不必对六道骸说。
他抿了口茶水,问了六道骸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忽然改变了想法?”
“哦?”六道骸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回答,“因为我绝不会让沢田纲吉以身试险。”
欸……?
六道骸离开后,耶底底亚还有点惊讶,系尔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身旁,抿着唇盯着王,蝉翼般的耳低低地垂落。祂默默地生着闷气,很不开心。
这个时候该说什么?
“因为我知道系尔一直在我的身边,所以才这样做。”耶底底亚斟酌着说,他真的没有不把自己的安全放在心上。
王,是在向祂们解释吗?
系尔的耳朵立起来了一点点,祂立刻矜持地让自己不要那么高兴,这有点难,尤其是在王随口一句话就能让魔神们心花怒放的情况下。
盖提亚实在是觉得这群家伙太过白给,但他林说的那么信誓旦旦,结果面对王硬气不到几分钟就跪了个彻底,几日来愣是不敢来见,系尔更是不堪。
系尔到底还是尽可能稳住了,尽管室内绕着耶底底亚转的那抹青色小旋风还是充分暴露了祂的心情,祂说:“我会保护王,但、但是,”
祂声调低了很多,“看到王遇到危险,我们会很担心,很难过,很愤怒,很不高兴。”
拼命想守护一个人的心情,就是希望他免受任何苦难,永远快乐幸福,要将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全部送给他。
“对不起,”耶底底亚轻声说,“我好像还是把事情弄糟了。”
被这样小心翼翼地对待,他觉得非常非常的荣幸。任何像这样柔软到一塌糊涂的感情,都是值得被拥有的人珍视的,从来都不能够因为给予的对方慷慨到不在意回应就随意对待。
正因为他过去忽视了这份心意,现在他才更觉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