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姥姥明显感觉到洛蔚宁有些不忿,抬手抚在她肩膀上,耐心地顺毛,“你放心,这件事我明日就向堂主禀告,她会给你安排的。”
黄金没拿到手,还惹了一身骚,换作别人都要翻脸,提起刀砍人了,洛蔚宁不过略有怨气,脾气已经够好的了。
“你看你今天不是没事么,一定是堂主的人在保护你。”林姥姥又道。
洛蔚宁回想牵着杨晞逃出私宅之前,确实有人暗中放箭射伤杀手,然后与杀手相缠斗,她们才顺利逃脱。
这么说,堂主也没食言。
于是她敛起不满的情绪,继续吃饭。
林姥姥瞅了瞅她,心中思绪百转,她果然不知道今日和她一起入进樊楼的小娘子就是堂主。堂主亲眼见了洛蔚宁的遭遇,不用她禀告,自然也会想法子给洛蔚宁安排后路。唯今她只需要保护、安抚好洛蔚宁,静候堂主召见。
林姥姥还有些好奇,她是如何认识堂主的,遂试探性地问:“阿宁,你和今日那小娘子是如何认识的?”
洛蔚宁一怔,“杨小娘子呀,前段时间逛街结识的,今日把她牵连进来,还挺对不住人家的。”想到杨晞很可能就是她一直要找的巺子,又急忙道:“若她回来找我,姥姥一定要告诉我!”
林姥姥不了解她们发生过什么事,只觉得洛蔚宁好像很在意堂主,便笑着应好。
夜晚的樊楼歌舞喧哗,正是生意最旺盛、最热闹的时分,林姥姥让洛蔚宁自个待屋里,困了先睡,她得去接待贵客。
洛蔚宁早早躺在床上,翘起二郎腿,手里拿着两块并成圆形的玉璜,唇角几乎翘到耳朵根,乌溜溜的眼珠子盈满光彩,脸上布满憧憬的神色。
当年赠玉的小女孩与她年纪相仿,杨晞的年纪不正对上了吗?这究竟是一种什么绝世缘分,竟能让她在汴京的街头,茫茫人海中找到苦苦寻觅之人!
回忆起今天和巺子经历的一切。从一开始遇上杀手,巺子就甘愿自己当人质去换公主;明明刀架脖子上,随时有可能丢失性命,她却仍喊她离开。
世间怎会有如此大义凛然,舍己为人的人?
脑海又浮现出她和巺子半个身体没在水中,背靠河沿的情景。巺子不懂水性,双手攀附在她的肩膀,像条八爪鱼一样挂在她身上,那恼羞脸红的样子,越想越觉得可爱!
“哈哈!”
洛蔚宁的眼睛眯成条缝,笑得像个痴儿!
等到明天巺子回来找她要玉璜,她得赶紧与她相认,把两块玉璜一并归还于她。不然堂主的安排下来了,她就是要拿着黄金离开汴京,方能躲过橘井堂的追杀。
她心道:“也好,既然巺子已经找到,离开也无妨。”
这一路到汴京,经历了太多磨难,没想到如今老天爷却如此眷顾她,非但让她找到了恩人,还赚了百两黄金,足够她们一家三口这辈子衣食无忧了。
真好!
这晚,洛蔚宁是笑着入睡的。
同一晚上,杨晞坐在暗府大堂,身上仍是从樊楼穿出来的一袭红衣,目光严肃地看着台阶之下两个单膝而跪的男子。
男子是她暗府里的护卫枕流漱石,年龄看起来二十出头,身材挺拔,面容如刀削般棱角分明。他们神色内疚,正在向杨晞请罪。
今日杨晞遇险,他们营救不及时,令堂主受杀手要挟,险些丧了性命。还让漏网之鱼一路追击堂主。均是失职之罪!
杨晞道:“那帮杀手都解决了?”
枕流道:“回堂主,共七个杀手,均被我们打伤。”
“嗯。”
汴京乃天子脚下,不宜闹出人命,若非必要,她断不会让下属杀人。
“你们先起来吧!”杨晞又继续道,“既然我没受伤,念你们初犯,就不责罚了,可下不为例!”
“谢堂主!”枕流漱石齐声道,然后站起来。
“这段时日,你们守在樊楼附近,切勿让洛蔚宁落入王敦之手。”
虽然她认为王敦吃了瘪,这段时日不会再轻易打洛蔚宁的主意。但派人守着,总归是最稳妥的。
枕流漱石退下后,站在杨晞身边,一直沉着脸的疏影忍不住道:“堂主,王爷说过,不能感情用事!枕流漱石失职就该罚,不长点记性,堂主您有多少条命让他们试错?”
杨晞淡然道:“疏影你放心吧,以后不会遇到这种事了。”
“那洛蔚宁呢?按照王爷的嘱咐,早该了结她了,堂主为何把她留到今日,还派人保护她?难道堂主要留下她的性命?”
杨晞一时无言以对,犹豫了起来,“你容我回去想想吧!夜深了,你也该去歇息了。”
她站起来,忽然觉得和以往不一样,腰间轻盈了些许。手摸到衣裳里,空荡荡的,顿时心头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