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渡道:“顺国连使臣都不接见,还如何议和?”
自从顺国重新发兵进攻后,以周国只想使诈欺骗他们休战,毫无议和诚意为由,拒不接见大周的使臣。一路南下,大有攻取汴京的气势,赵建故而才如此绝望。
向从天道;“此前顺国以为我朝无诚意,臣认为,不妨派一位王爷或皇子作使臣,以展现我朝的诚意。”
此话一出,在场的太子、四皇子以及两名亲王骤然间变得面色暗沉,紧张得心跳如擂鼓。此前顺国就有扣押使臣的无耻举动,后来大周多次谈判才把人放归了。顺国就一野蛮部落,如今两国局势比此前更为严峻,当了这使臣,几乎等于有去无回。
赵建扫视诸王,看到个个畏缩不前的样子,不禁失望。他也不想让皇族之人冒险,但事关大周存亡,他们不得不作出一点牺牲。
两名王爷均是赵建的异母兄弟,派遣他们难以显出最大的诚意。在众臣提议下,赵建选择了其中一名王爷随同四皇子出使,挑选百名禁军中的精锐武士随行,确保二王能全身而退。
四皇子一向身体羸弱,不问政事,过惯了悠闲自在的日子,危险的重任落在头上,双腿又软又抖,哭着求赵建收回成命。赵建嫌丢人,立即让马都知将他带了下去。
另一名随同出使的王爷表面虽维持着镇定,但也绝望得整个人都心不在焉。
决定好议和事宜,赵建又将目光扫过在场的将领。比起出使和谈,领兵出征要更让人胆寒。他问谁愿领兵解围晋城,为唐家军复仇雪耻。众将帅和此前多次请命出征的太子都鸦雀无声了,毕竟连唐家军都全军覆没,此行北上犹如给顺国送人头。
洛蔚宁内心激愤,很想请命出征为国雪耻,但想到杨晞又矛盾了起来。
说实在,赵建的确有意让洛蔚宁领兵挽救大周,多看了她两眼,发现她在纠结,起码不是贪生怕死的畏缩样,便欣慰地等待着她开口。
这时候,秦渡却先踏出一步,拱手道:“官家,此时大周士气不振,乃危急存亡之秋,臣请官家立刻准许太子亲征,臣愿领兵随同左右!”
自从听闻唐家军全军覆没,唐老将军殉国后,赵珙方切身体会到顺国士兵之强悍,摆驾亲征虽能出风头,但更可能有去无回。他早早打消了这个念头,没想到秦渡又再提起,令他不由得深深打了个寒战。
见赵建犹豫了,向从天附和道:“官家,秦帅言之有理,如今我军连连败退,顺国气焰嚣张,若能让太子亲征,不仅凝聚军心,提振士气,还能威吓顺国,这是唯今对抗顺国最好的办法了!”
这番话听起来句句在理,实质包藏着向从天的祸心。他深知秦渡与洛蔚宁一样的天真和愚忠,留在汴京只会坏了他的大事。若他与赵珙一同战死沙场,大周没了殿前司统帅,失去储君,就是他求之不得的结果。
赵建根本不去考虑,不满地哼了一下,道:“秦帅和太子都不能北上,朕另有安排。”
赵珙顿时松了口气。
只听见赵建环视众人,面色忐忑,带着心虚,继续道:“一旦晋城不保,顺国不到几日将会兵临汴京。朕打算南巡,让秦帅领兵随驾,而太子就留守在汴京处理政务吧!”
此话一出,十几名重臣面面相觑,都惊得咋了舌。显然,这时候赵建说的“南巡”就是跑路。他担心顺国攻陷汴京,故而事先南逃,把烂摊子扔给太子。历朝历代,不乏帝王如此,群臣理解赵建的想法,却大都不认可。
首先跪下来劝阻的是亲王,接着是吴焕。
然后秦渡也跪下来道:“晋城还在坚守,官家乃一国之君,不能在这时候离开了汴京,否则军心溃散,百姓混乱,大周江山就……保不住了!”
秦渡痛心疾首地重重磕下了头,眼中随之洒下几滴热泪。
最不愿意赵建逃跑的莫过于向从天,他联手顺国、安置秦扬在北境,布下这场冒险的大局,就是为了取了赵建的性命,将江山大权收拢在自己手中。他逃跑了,岂不是功亏一篑?
于是他也装作忠直,痛哭磕首请求赵建留守汴京,鼓舞大周军民守护国土。
赵建见群臣跪伏痛哭,也泪流不止,手执黄巾帕擦拭眼泪。他不想做亡国之君,不想被俘虏落得个青史嘲笑的下场,除了懦弱逃跑他别无他法。
擦干泪水后,他看向了洛蔚宁,这个命中注定的大周救星,是他最后的寄托了。
“洛卿!”
洛蔚宁心中一紧,随后挺了挺身板,“臣在!”
“从青匪叛乱到张照谋逆,你两次匡扶朝廷,就像是大周的福星。如今外敌入侵,大周有难,朕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在你身上再赌一把,愿你不负朕的信任,把野蛮胡人逐回赤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