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晞想起今天赵淑瑞与她说的话,嫁给一个男子,不必付出感情,平平淡淡过完一辈子也未尝不是好事。看着杨仲清期许的眼神,她道:“巽子……全凭爹的安排。”
杨仲清感到意外又高兴,满意地颔首,道:“好,你能明白爹的苦心就好。”
“让爹费心了。”杨晞淡淡回应道。
接着,杨仲清从手边的几案上拿起一封拜帖递给杨晞,道:“这是鲁国公嫡孙给你的拜帖,你拿去看看,给人家一个答复。”
杨晞走到他面前接过,又回到座位上。
只听见杨仲清继续道:“这鲁国公嫡孙今年二十有一,只长你一岁,今年春闱虽不入三甲,但也进了殿试,乃天子门生,日后当是前途无量,人还长得丰神俊朗。他已是第三次向你送拜帖了,可见对你有心。这几天你也先别回大内了,让他登门拜访,会会人家。”
杨晞轻轻捏着拜帖信封,犹豫着,心情沉重,还仿佛被一只大手抓着,疼得几近窒息。
真的要这样吗?一旦答应和男子成婚,她跟洛蔚宁就再无可能了?
但是洛蔚宁已经放弃她了,她还在期盼些什么?
然后她道:“好,女儿明白了。”
鸿鹄院那边。
因为奶奶的去世,姐妹俩还没从悲痛中缓过来,院子静谧得毫无生气。
春日的阳光暖暖地洒落在院子,洛蔚宁仍旧穿着丧服,盘腿坐在院子中央的一堆柴上,麻花坐在她的腿上,正舔着她的手指,把她当成同伴。洛蔚宁面无表情,任由麻花舔,脑子却陷入千头万绪中。
这几日她每天都有一段时间,习惯坐在柴堆上发呆,回想以往的种种。奶奶与杨晞交替出现在她脑海中,甚至还会奢想,若是奶奶没死,她和杨晞是不是就可以继续毫无负担地在一起了?
不知不觉间,洛宝宝来到了她身边,“阿宁,在想什么呢?”
洛蔚宁回过神来,看着洛宝宝,想了想,认真地道:“宝宝,等过了奶奶的头七,咱们就启程回老家了,你在汴京可还有未了之事?”
她盯着洛宝宝,多希望她说有,然后她们便能在汴京多留下来一段时日了。
洛宝宝想了好一会,并没有如她所愿,“没有。我在汴京几乎天天在家抄书写作,也没几个要好的朋友,可想回老家了!更何况,安葬奶奶要紧,有什么未了之事比奶奶的事还重要?”
洛蔚宁落寞地垂下眸子,道:“你说得没错,我们得尽快回去安葬奶奶。”
洛宝宝从洛蔚宁脸上看出浓浓的不舍,便问:“阿宁,你是不是舍不得杨姐姐?”
洛蔚宁默认,洛宝宝安慰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杨姐姐出身官宦世家,还是宫里举重若轻的御医,她是必须留在汴京的。而我们呢,不过是穷乡僻野的小老百姓,跟她的交情,终究无法维持一辈子。我们就放心回去吧,杨姐姐她有自己该有的生活。”
“嗯。”洛蔚宁低垂着脸应了一声。
洛宝宝笑了笑,撸着麻花顺滑的背毛,又道:“麻花也是只满周岁的狸奴了,若不是杨姐姐给研磨了草药加在猫食里,早就生一窝小狸奴了。”
“还有这样的事?”
杨晞能救人能救动物,还能调配出抑制狸奴发情的药?洛蔚宁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咧嘴笑了笑。
“回老家路途遥远,带着麻花也不方便,要不将她送人养了吧?”
洛蔚宁想着也觉得有道理,旋即思索起来,一边顺猫毛,一边想着该给谁养呢?
麻花是去年元宵后她和杨晞去垂钓捡回来的,也算是和杨晞共同的猫,不如就交给杨晞养吧!
第二天,洛蔚宁束发簪木簪,暂且褪下孝服,换上一身男款的素色短褐,又从库房找到当初提麻花回家的笼子,好不容易把它哄了进去,猫身几乎占了整个笼子,沉甸甸的,连猫带笼挂到马身上,骑着马就往杨府去。
来到杨府门外的时候已是晌午,她把马绑在杨府斜对面的大枫树下,然后抱着猫笼走向杨府门外。
有一个小厮守在门外,是平日负责通报的。正合洛蔚宁心意,不用亲自见杨晞。刚要上前打招呼,杨晞的贴身侍女樱雪在前院里散步,碰巧看到她,就小跑出来。
想到这个人把自家小娘子折磨惨了,现在还有脸来,是要重新剜开杨晞的伤疤吗?
“洛蔚宁,你还来干什么?”樱雪语气夹着恼怨。
笼子里胖胖的狸花猫面对生人,又喵喵地叫了起来。
洛蔚宁无暇顾及猫,而是对樱雪挤出客气的微笑,“樱雪小娘子,我来……”
“我家小娘子正在接待冯公子,没时间见你呢。”樱雪故意刺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