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店目前正在紧锣密鼓地装修中, 双子塔顶楼由一条长廊相连,陸言卿想在长廊上打造一条悬浮绿化帶。
通风口的设计是需要攻克的难题之一。
设计部已经提交了一份相当完善的图纸,但她想要追求精益求精。
为此, 她这一周都是早出晚归。
即便和謝思虞同住一个屋檐下, 两人也几乎没打过照面。
进入四月, 榕城渐渐回暖。
今天风和日丽,夜晚的星空也格外清澈明亮。
深夜11:15分。
陸言卿打开公寓门,意外发现餐厅的灯还亮着。
她眼底眸光微动, 换了鞋, 径直朝光源走去。
果然。
餐桌上笔记本電脑屏幕幽幽亮着,映着PPT文档的页面, 旁邊还散落着几份文件。
桌前坐着的人,不是謝思虞还能是谁?
“卿卿,你回来了?”
謝思虞闻声抬头,脸上帶着一丝被发现的局促,“肚子饿嗎?要不要吃点馄飩?”
她站起身,厨房電磁炉上,一口不锈钢小锅正咕嘟咕嘟地翻滚着沸水。
“下午市场部开会, 我们组被留下来讨论方案, 晚饭在公司解决的。这会儿有点饿, 就……包了点馄飩。”
謝思虞走向灶台, 像是解釋自己为什么深夜还在厨房忙碌,也像是在解釋为什么这么晚还“恰好”在餐厅。
当然,更深层的原因, 是她想见陸言卿。
一个星期没怎么碰面,她有点想她了。
“可以尝尝,少煮几个就好, 我不太饿。”
陆言卿拉开餐椅坐下。
这个点她通常不吃东西。
目光不经意掠过谢思虞的電脑屏幕,似乎是某个线下活动的策划案。
“好,很快,五分鐘就好。”
锅里的水正沸腾,谢思虞将小巧玲珑的馄饨轻轻拨入水中。
陆言卿单手支着下巴,视线随意扫过客厅。
茶几上的玻璃花瓶里,几支洁白的铃兰亭亭玉立,细长的花茎托着铃铛般的花朵,散发着清雅的香气。
她看了几秒收回目光,落在餐桌上那个粉色的陶瓷杯上,杯身上印着憨态可掬的猫咪图案。
其实不止这些。
这几天回到公寓,她总能捕捉到一些新的痕迹:沙发上随意搭着的西装外套,玄关鞋柜上方墙壁多出的挂包钩,餐桌上帶着毛绒挂件的钥匙扣……
不知不觉间,这个空间里,另一个人的存在感正悄然渗透。
谢思虞留下的物品,像无声的宣告,一点点侵入了她原本界限分明的私人领域。
陆言卿微微挑眉,目光再次投向厨房。
谢思虞背对着她,穿着柔软的家居服——一件宽松的针织长衫,一条舒适的直筒西装裤。
长发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在颈邊。
她本人几乎不下厨。
家里的厨房,通常是阿姨的领地。
但此刻,她的“妻子”正站在那儿,为她,或者说也为她自己,煮着一碗宵夜。
这种感觉……有点微妙。
但陆言卿不得不承認,她并不讨厌。
“好了。”
谢思虞将煮好的馄饨捞进碗里,捻起几粒翠绿的葱花撒上,小心地端到陆言卿面前,“小心烫。”
小巧的馄饨在清亮的汤里浮沉。
陆言卿拿起勺子轻轻搅动,舀起一个吹了吹,待温度适宜才送入口中。
皮薄,馅料鲜香,汤底里加了少许紫菜提鲜:“嗯,很好吃。”
谢思虞在她对面坐下,听到这句简单的肯定,眼底的笑意像投入石子的湖面,一圈圈漾开。
吃到一半,陆言卿温润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餐桌上的宁静:“两天后的清明节,我把时间空出来了。”
谢思虞握着勺子的手一顿,抬起头,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连忙摆手:“不用麻烦的,到时候我跟外婆解释一下就好。”
她知道陆言卿有多忙。
如果仅仅是因为那份协议里的“配合义务”,真的不必如此。
“我已经答应外婆了。”
碗里还剩最后两个馄饨,陆言卿放下勺子,抬眸直视谢思虞,目光平静无波,“临时变卦,你不怕外婆起疑心嗎?”
谢思虞垂下眼帘,避开了那过于坦然的视线。
无意识地捏紧了勺柄,指尖微微用力,声音放得很轻:“外婆……她会理解的。”
她还在试图“说服”对方放弃。
“可我不想失信于老人家。”
陆言卿说完,便低下头,利落地吃完剩下的馄饨,端起碗径直走向厨房。
水流声哗哗响起,又很快停止。
两分鐘后,主卧的门轻轻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