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
氧气面罩又被重新扣回脸上。李渊和抿嘴一笑,从随身的小皮包里掏出一支针剂:“真是麻烦。都成这样了,竟然还活着。”
针头扎进连接着花璃手背静脉的吊瓶,李渊和缓缓推动活塞,把药液注进去:“补刀的时候还得见上一面……我最讨厌和前任社交的场合。”
临走还不忘把镇痛剂流速调到最小。
剧烈的疼痛击穿了花璃危如累卵的意识。镇痛剂在失效,花璃强行支撑身体,想去摁枕边的呼救按钮。手却不听使唤,抖得厉害。
她挣扎着用身体压上输液软管,一寸一寸地拽。胶带渐渐扯松后,血肉模糊地把针头拔出皮肤。腹侧的伤口和手背一齐崩裂,涌出的血浆污染了一大片床单。
花璃再次昏迷过去,直到半个小时后,值班护士尖叫着喊人抢救。
*
何千在监控室反复看着录像回放。虚弱的花璃突然毫无征兆地拼命挣扎,拔掉了输液软管。
病房门口雇佣人员日夜把守,窗户也好好地锁着。除了几小时前记录生命体征的医护,没有任何可疑人士进入病房。
唯一能解释花璃异常举止的,只有她最新出炉的心理状态评估报告。多巴胺和谷氨酸异常升高,出现认知紊乱和侵入性幻觉,有概率患上精神分裂症。
在何千看来,花璃就是喝醉了酒被人拖回公司,自己把自己玩疯了。
“您就好好休息吧,根本没人想暗算您。”何千恭敬地语调透着冷漠,“李渊和已经死了,您亲手做的事,不记得了?”
“我……”花璃闭上眼深呼吸,强忍着头疼,“我没杀她。”
何千没有接话。要说幻觉,协议游戏确实能制造幻觉。
但是李渊和的葬礼事宜都是自己一手操办的。幻界易主之时,自己就站在薄荷垫的玻璃棺旁边,不可能有差错。花璃是真的疯了还是爱惨了李渊和,这种情况下竟然还笃定宣称她还活着。
话说回来,李渊和要是活着,那何千自己离死还远吗?
何千从不敢猜测李渊和对于背叛者的容忍限度。
“我回去忙公司的事了。”何千收拾好思绪,站起身,拢了拢飘到前侧的黑发,“花总您好好休息。接下来一段时间,怕是不能让您接触协议游戏了。”
总裁办公室。
何千拨通了李渊和父母的境外号码,想了想,又挂断了。
先是一不小心弄死了他们唯一的女儿,又一不小心弄疯了他们满意的女婿。自己现在真是要多讨人嫌就有多讨人嫌。还是先把事情压下去好了。
话说回来,那夜到底怎么回事?金发女不会是竞品公司派来的,把花璃暗算了吧。
杀掉这个二傻子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一晃又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何千的指尖飞快扫着花璃专用的全息终端,查看着花总当日启动的《红月》协议数据。
令人惊心动魄的生理数据和多达百余次对系统的召唤,把花璃绝望万分的惨状都具象化了。她不停地唤出系统安全模组,试图强制暂停和退出协议,但都被自动否决了。
那天花总喝得烂醉,也不像会自己把安全模组删掉的样子。
何千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大。
可是还在测试中的协议,只有自己和总裁有解锁权限。如果不是花璃授权解锁的,难道会是黑客吗?如果是黑客入侵,自己肯定有所察觉。毕竟何千就是干这行的。
何千能确定的是自己没有喝醉。
那如果不是何千解锁的协议,另一位有权限的又死了。除了花璃自己又能是谁?死人吗?
何千打了个哆嗦。
淡淡的薄荷香像从前那样。但办公室的盆栽都被搬掉了,兴许某人惯用的香水味道太过浓郁,一直散不去。
何千从下午开始调数据,持续工作到深夜,办公室的灯都没空开。
偌大空旷的房间,只有全息屏上挨挨挤挤的公式数据,发着莹莹蓝光。全息影像暗淡的一霎那,何千忽然看见屏幕后一双饶有兴致的眼睛盯着自己,笑意温柔,严寒刺骨。
何千踉跄后退,跌坐在红木桌后的真皮办公椅上,惊恐万状的尖叫在整栋大楼回响。
爹呀,鬼。
第4章
李渊和。
灯光幽暗,但何千没看错,就是李渊和。
何千是安全信息保密专业出身,坚定的无神论者。
不仅坚定,还歧视所谓因果报应。
“我我我……不是我动的手……我错了……我是被逼的……”何千拼命往办公椅里面缩,蜷着身体,用手挡脸,瑟瑟发抖。
鬼魅一般,薄荷香悄无声息地浸染。
李渊和抱着双臂,云淡风轻,眯眼微笑,俯下身凑近何千:“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说是吧,何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