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盯上怎么办?像你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面对追兵很危险吧。”令楚星问。
何千启动了柳敬的数据终端,目不转睛地盯着全息屏,开始进一步破译工作。
“每个大腕手里都会养雇佣兵的,李渊和也不例外。”她回答令楚星。
“从前,她的行动队可是特战退役军。她从来不计较在这方面花多少钱。”
原来以前执行任务,李渊和的雇佣兵会保护她。
“——现在你该去做那些人的工作了。”
“嗯?”令楚星饶有兴致地在一旁观摩何千操作破译。
蓦然听到她的指示,感到疑惑。
那些人的工作?什么工作?
“去门口望风。”
*
河牌圈。
文羽挑开最后一张公共牌,余光却瞥向墙上的古制时钟。
十点二十五。
又是一张红桃。完美的同花,柳敬赢定了。
快要到约定时间了。
还有五分钟,她们就得脱身去找令楚星和何千。
柳敬的目光却也不在公共牌的三张红桃之上。
他从一开始就察觉,这位斯图尔特总监有三分眼熟。
阅人无数的柳敬暗暗怀疑,梅里克深邃的眉骨和高颧骨是高明的妆效。看得久了,竟也有几分破绽的味道。
像女扮男装。
只是他抽烟打牌,没有半分姑娘气。
那双猫眼,一直牵动柳敬脑海深处若有若无的记忆。
莫非是在哪里见过?
不久之前,在电视上么?
要说一个大公司的总监上电视,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只不过……
疑窦开始膨胀,柳敬换了个姿势斜靠着椅子,深吸一口烟。
他的审视掀起一丝不安。
花狸子夹着烟的手发抖片刻,又被强行控制住。
早知道做个易容会更保险些。
接手幻界以来,她在公共场合抛头露面的次数有点多了,难免被人认出来。
但刺杀李渊和时,已经麻烦过颜老板。花狸子不想厚着脸皮一再求她。
吐出一口烟,花狸子干脆地推出两叠筹码:“跟吧,这把牌不好。”
她手里有个对子,知道柳敬握着的是同花,故意输掉。
希望胜利的喜悦能够冲淡疑惑,然后她找个机会逃之夭夭,去和令楚星她们会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约定超过七分钟没有上车,其余人必须先走。
外面没闹出动静,想是令楚星和何千任务顺利,没遇上麻烦。
花狸子当然有所准备,长靴里也塞进一把小型手枪。
但没料到的是,柳敬格外怕死,带了将近十个持枪雇佣兵。
这要是露了半点馅,顷刻被打成筛子。
她答应过李渊和,要把她的两个秘书完完整整地还回去。
当务之急,是怎么让文羽离开。自己可以慢慢周旋。
就算当真打起来,也能无所顾忌地放手一搏。
没人继续加注。
花狸子抓着底牌,甩在桌上。
柳敬跟着摊了牌。
果不其然,花狸子输了。底池一共一千三百万美金,说少不少,说多不多。
两人相视大笑。
花狸子吩咐:“带的票子放在赌场的管事那里,去取来吧。”
都是假的。赌场一时半会儿验不出真伪。
柳敬身后一名雇佣兵闻言,立刻起身去取。
花狸子赶紧伸手制止:“不要你去。”
她此时心率过高,表情微不可察的不自然。
柳敬把这种牵强归结于输者的强行镇定。
花狸子垂眼弹烟灰,稳定住情绪。
“小妮子,你去。”
“那里还存了副纯金耳坠子,一同拿了,当爷赏你的。——没有黄鱼,都是支票,可提得动吧?”
文羽瞬间会意,向柳敬微微一笑,以示请示。
得到柳敬点头首肯后,不疾不徐鞠了一躬,转身出门。
阔公子要赏荷官,也是常有的事。
现在只剩花狸子一人,她的心稍稍安放下来。
她本来做的就是朝不保夕、刀尖舔血的生意,谁能说定这不是最后一票呢?
好在她一心记挂的组织有人接管,令楚星比自己更加沉着冷静,情绪稳定。
杀伐果断,她更有领导者风范。
花狸子在心里连后事都安排好了。
急促的呼吸重新平静,紧绷的肌肉放松,为拼死一搏预热。
她又弹烟灰。
可香烟快要燃尽了,根本没有可弹的灰。
花狸子将余烟捻在缸中,烟头横七竖八,躺了一地。
她本没有烟瘾。
但烟草气确实让她更加镇定了。
她很清楚这种感觉并不来自烟草本身,而是因为那个人。
是那个人周遭的味道。
这种感觉来自无需只言片语的默契,和无可救药的相互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