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你一个公众人物,偷偷摸摸背着人,来点几个模特消遣,完全是可以接受的合理借口。”
文羽循声回头,一身睡衣的何千,正趴在双人床上,光着脚,玩她的全息终端。
四周小彩灯暧昧地闪烁,令楚星已经把外衣挂上衣架。
“……你们?”文羽十分失望。
怎么是何千和令楚星两个人?
“那你在期待谁?那个老女人?”何千不客气地瞟一眼她,“她……惹了事,正被花老板禁足,哈哈。”
她的开心倒不像假的。
“你们以她的名义把我骗出来……”
“先别生气,文秘书。”
何千语调懒懒地,反手把全息终端扣住。
“这可不是以她的名义,是她拜托我们来找你。”
“你随时可以给她打个通讯,观摩一下她……如今的处境。”
处境?
惨状。
文羽欲言又止,脸色黑了下来。
“空巢老人会对你的关心感恩戴德的。”何千补充。
“你还想见到她,最好把她的事儿办了——亲爱的前秘书。”
“你们……她要我做什么?”文羽僵硬地问。
“盯着科尔顿,抓住他的把柄。”何千说。
“我做不了什么。”
文羽拒绝得很干脆。
令楚星拖来一张凳子,文羽却没有坐下的意思。
“他不信任我。我只能听到细枝末节,知道他参与的事情。”文羽看着何千。
科尔顿参与的事情,文羽指的是黑产。
背光处看不清何千的脸,这让文大小姐开始紧张。
“我不知道该做什么。”
她不知道怎么做,才能满足李渊和的胃口。
“他当然不信任你。”令楚星忽然打断她,“你不需要得到他的信任,也不需要‘知道’任何事情。”
“文大小姐,你要是什么都能做,何千和我,还有出现在这里的必要吗?”
令楚星和何千向她讲述了李渊和的安排。
文羽走出烂醉如泥的小酒吧时,天色尚未破晓。
*
盲点,李渊和的禁室。
“他们的产业链就像一张网,纵横交错,覆盖文明缺失的领域。”
暗红色光点织出天罗地网,遮住交错的经纬线。
李渊和半躺在软沙发上,拨动全息影像。
“非法资金通过境外投资,以投资收益的形式流转回国,成为私人资产。我们没有时间建立一整个审计机制明证罪行。”
禁闭室关了灯,光影晕散,一时间无人接话。
李渊和的声音利索了许多。
果然,静养是有必要的,把她关起来也是有必要的。
病去如抽丝。
花狸子坐在沙发另一头沉思。
“传言说,‘极昼行动’只是当局为勉民心的作秀,不无道理。”她说。
“当局从来不是操刀者。”
李渊和附和她。
“当局是受益者。”
“商会吸食民众的血,同样养活了公职。当局需要的是平衡。”
“十年之前,资本私欲膨胀,当局组织‘极昼行动’,大砍一刀商会,商权委顿。”
“若如今再对这些纳税大户下狠手,必定会切到大动脉。商界承受不起当局的扩张,反抗是必然的。”
“千丝万缕,往哪里捅,都将血如井喷。”
她说得轻描淡写,摩挲着自己的指甲,双眼惬意眯起,仿佛在期待一场即将开幕的好戏。
“那我们岂不是成了小丑?”花狸子回头看她,“还想借警局之手,治B.M.的罪?”
“不。”
不对。
李渊和不能完全笃信自己的言论,她开始承认那番话,是戴上有色眼镜的产物。
虽然她对当局的态度——和对商会一样——糟糕透顶。
她揉着太阳穴,闭上眼,脑海中又浮现出,警司记者招待会的直播现场。
那位看着不好说话的警督。
“蒋明想走下去。”
“她……当然想,”花狸子沉吟着回答,“她和我们一起去了雪域。颜挈了解她。”
一个坚定的右翼。
用政治立场来评价她,太肤浅了。应该说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很多人都觉得,她强压舆论,是为了推脱责任,扫清官路。”
李渊和叹气。
要不是自己,年轻的警督不会被逼到这个份上。
“花老板,她其实是在给你我卖面子。”
蒋明自然不会明说。盲点和幻界,最好心里有数。
警司压下法院的动乱,是给李渊和争取时间。
如果她不能把黑产办了,蒋明有的是手段要她好看。
“警司必须充当中立者,所以也必须有人做台面下的事情。既然蒋明态度明确,我将摆明立场和警司站在一起。”
“我的情报网络断了大半,但手中仍然不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