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盲从她。
蒋明不想浪费效率,也不允许自己破溃。
被那个女人拎着坐起来,倚靠在沙发腿上,呼吸依旧乱七八糟。
房间很热,斗殴双方汗流浃背,喘得急促。
蒋明更是胸口一阵一阵发痛,绞得慌。
那个女人一手拽死她衣领,一手暴怒地指了她半天,说不出话。
那个女人身上好香。
化妆师散粉香精的味道,抑或是淡香水、喝过的果茶味。随着升高的体温蒸腾出来,蒋明就算哭着,依旧能够感受到。
……
她在亲吻自己。
带着极端强势的安抚,如若不从,便予杀戮的敕令。
蒋明不舒服。
最桀骜不驯的,也只是抵着她舌尖反抗。
越是反抗,越像示弱,一口一口地下咽,先是苦的,后是腥的。
粘合的唇分开半寸,她又开始哭。
哭声瞬间被塞回腹中,再次堵了起来。
那个女人已经厌烦她的哭泣,舌头被齿尖磨出血,她越绝望,她越不留余地。
她尝到了她咸涩的泪水。
“再……再回去一趟,颜……颜老板。我们……我们有没有……落下……”
极端渴望的目光乞求着她,蒋明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察觉那个女人带着香的呼吸还拂在脸上。
她说再到雪域去一次。
她害怕无辜的人还在大雪中挣扎,会绝望地死。
“我们不会再去了。”
“……颜老板……”她发不出声音。
“还不舒服?”
不舒服,不舒服。她点头,摇头。像是有蚂蚁在心上爬、在骨头上爬。
跨坐在身上的女人从茶几上拿起果刀,狠狠扎在她左臂上。
血淹出来,深蓝色警制汗衫扩散濡黑,她条件反射地倒吸一口气。
灼烫灌进身体,将将把冰冷迂回的血液融化。
她生生发着抖,搂住女人的后腰。
“好点?”女人附在她耳边问。
脸颊相贴,她凉凉的,那种香。
蒋明魂飞魄散,大脑一片空白,忽然不记得痛苦,身体发软,哆嗦个不停。
那个女人却已经冷静下来了。
“继续。”蒋明听到自己沙哑的嗓音,“不要停。”
*
表彰会开完,蒋明就亲自审犯去了。
从雪域带回来的那个人质,李渊和嘱咐过要好好招待。
凯宾斯未断的手带着镣铐,不安地摩挲着面前的纸角。
“……我们都是……国家发证的科学家,雪域是……一个基地……”
他怯生生瞟了眼坐着旁听的新警督。
审讯室不冷,她身披又长又厚的警制外套,低着头,帽檐压了半张脸,仿佛睡着了。
审讯已经持续了三个小时,没有实质性进展。
“这些证明材料是哪来的?”记录警皱眉,指着白纸上鲜红的印章。
“备……备过案的呗。”凯宾斯咽了口唾沫。
残肢打着绷带,花狸子把他的断手落在雪域了,没带回来。
“我们都是……正经项目,卫生院批的……当局公章。志愿者……都有证的。”
“卫生院没有查到相应记录。”
“怎……怎么可能!当初的跨国项目,拨……拨款都好几个亿呢。”凯宾斯激动地带着虚怯,“当时就……就是卫生院的文件。不然……不然像我们……我们这样吃公家饭的高知……谁肯去那……那种地方……”
“你既然知道项目拨款,你的工资和福利也明显被地下钱庄经手,”记录警继续问,“你没有过丝毫怀疑?”
“怀疑?……哈哈,我……我又不是财会,我怎么……看……看得出蹊跷……”
“备案号‘M-320816’指向‘干细胞克隆与体排异’研究项目,早在八年前完成了。和资料上的不一致。”记录警敲敲桌子,向他探身,“这是伪造的。”
“假……假的?不会的,研究员……都是世界各地著名医学院遣……遣派的。”冷汗从额角流下,凯宾斯的声音发抖,“有……有可能是录入出错了……数字……”
“纳瓦尔综合医科高等学府已经被取缔了。您所提供的证据无从核证,凯宾斯先生。”
死无对证。
正是他想要的。
警司是安全的地方,他不需要招供他“不知道”的东西。
法律命令禁止暴力审讯。
他也是“受害者”,被“别有用心”的人“伪造”证件,以为自己“被委派”到雪域,“搞科研”,保密项目。
警察不像兵匪他们至少是文明人,明面上不能刑讯。
凯宾斯看了看缠着绷带的断手,又抬头看了看墙角的监控。
第一次感觉大白天安全。
一动不动、仿佛睡死了的警督忽然活了。
他看不到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