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环节和沈一逸无关,她下午还有工作,于是和李文萍打了声招呼准备离开。
秦落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看见沈一逸就站在门口。
像是等自己,但秦落自我否定了这种可能。
沈一逸,是永远不会等她的。
秦落用余光扫着,沈一逸今天穿了件干净的白t恤。
秦落不太喜欢在文字中过度去描述女主的外貌身材,安排符号性质的高光粘连到她们身上,让她的角色沦为他人眼睛欣赏的玩具,变成普罗大众意.淫的对象。难道没有形象具化读者就不会想象?又或者给了具化外貌人物就能神采奕奕?搭叠好人物图层该用事件,她在角落多加一笔,会让情节过浓或过淡。
但此刻。
她意外的会把外在的全部事物与沈一逸组合成干净的一体。加入她创造出来的音律和色彩、与那件普通的白t恤糅合,变成可以下腹的甜食,或者甜味粉末。
不是美、也不是漂亮。
不是按照性需求,创造出来专门对付、规定女人的词语。
是「快.感」。
是回归到作为一个人,对她产生的隐秘的臆想。是渴望得到时被高高顶起的兴奋,又是不可得后膨胀的失落和残余。想要得到她,促生了作家荒谬的想象力,又剥夺了作家正确的表达。
这种快,感让人咬牙切齿。
秦落眨眨眼,甩干手上的水,暂停脑内高敏的感知力。她准备与沈一逸擦肩而过了。
“秦落。”
沈一逸两手插在口袋里,主动喊着秦落,像是专门为她而来。
秦落心想着真糟糕,不知道是不是她听岔了,沈一逸没用会议上那僵硬严肃的语气喊她,而是用了校园时期亲密又热烈的语气喊自己。
蛰伏在名字上的情动,不由自主的分裂了。
她停住脚步,转回身去,“叫我干嘛?”
第4章 人是铁硬得慌
「如果新大陆上拥有母族和蛮族形象,那他们便可把侵略称之为冒险,冒险去征服那些返祖现象,异族和非理性就这样被隐形地孤立出来了。他们还为此叙事美名其曰为:高级的蓝色文明。」
——秦落受邀点映后给《阿x达》的短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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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艘铁船撞在狡猾的新大陆上。
站在沈一逸对面的秦落,分辨不清自己是那块焦土,还是破铜烂铁。
沈法医两手插在口袋,说话时稍耸肩膀,“你做视力矫正了?看到编剧署名时候我才把你认出来,你变化好大。”
….
我夹。
我夹是秦落的脏话首选,代表在语言符号上她也争取到了身体的「性自主权」,夹任何性别都由自己说了算,是用哪里夹也是她说了算。
她想夹“死”沈一逸。
当然这个动作不包含涩情意义,就是单纯停留在骂人的层面。
她想不明白,沈一逸是怎么能轻轻柔柔地就掌握了主动权?把上午装不熟的4小时58分钟、短见指正她的业务能力的锅,甩给了女大十八变?[1]甚至还风轻云淡的对自己展露笑容。
秦落凑上前去,露出精致淡妆,瞪大了眼瞳,“请问我矫正掉的视力在你眼睛上重生了?这么明显的隐形看不见?这种观察力是怎么当上鉴证中心主任的?”
她语气相当…刻薄。
“是副主任。”
沈一逸连忙纠正,纠正完又觉得自己理亏,低下头来道歉,“不好意思,早上是我眼拙。”
她低着的头,正扫荡秦落的手。
秦落手上的水没甩干,指甲涂着透亮裸色,指间带了很多配饰,但她确认过没有婚戒,腕表盘上还沾满了水渍。
沈一逸已然忘记了前一秒自己还在道歉,强迫症在此刻占了上风,于是她从牛仔裤口袋掏出一包纸巾,有条不紊地抽出。
抬起头时,她给秦落递了过去,“先擦干手。”
沈一逸还有强迫症….
秦落虽然心怀不满,但还是接过纸巾,给了尴尬不熟的四小时以做缓冲。
但她没有学十六年前,用沈一逸舒心的方式小心翼翼地展开那张纸巾,按照对方喜欢的步骤去擦拭指缝。
而是任凭她的心情好坏的敷衍了事,用力揉皱那张洁白的纸巾,甚至因此过度暴力而搞红了手背。
秦落深知坏情绪会让人吃苦。
但她还是气沈一逸的眼拙,气她目中无人的忽视。
像是烈阳一照,两人相对而站,她就又被投放到了开学的初秋里。自己仍旧是旁观的角色,身体开始弓腰驼背,缩着怯懦,眼巴巴的等待,尽心尽力的充当失落者。
自卑是成长时留下的痘印,仿佛只要一照镜子,那些疤坑又突兀地回到了脸上。
那无关镜子的贵贱,单纯是自我踌躇时倒影出的怪怖。她的社会性都如此成功了,却还是不敢轻易的靠近、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