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女扮男装科举文(118)

谢师敏回忆了一下,点头:“差不多。通常一下能下十几天。现在也才下个七八天,还没往年多。”

陆安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房州近汉江,我担心接连暴雨,江边水涨,会出事。”

梁章接话道:“九思你且放心,我们房州有不少负责分洪排水的水道,除此之外,还建了大坝拦河,年年调厢军去巡坝,修检江堤,已好多年未曾发生过水灾了。”

陆安放下心来:“那就好。”

于是众人又开始聊起其他事情,朱延年也加了进来,还聊起自己最爱偷偷去酒楼旁听说书,最爱听他们说隋唐故事,说那天策上将一战擒双王,说那秦叔宝如何忠义。

说到兴起时,那笔杆子敲了两声桌子,就要即兴给其他人来一段——

“咚!”

外院门传来了一些人用力敲门的声音。

“咚咚!咚咚咚!”

他们敲得很急切。

同时响起来的,还有那焦躁不安的喊声:“不好了不好了!大坝被汉江水冲毁了,水淹进城里了!”

“轰隆!”

天上一声惊雷,带着闪电,满天乌云霎时亮成了白昼,照亮这些学生们稚嫩的面孔,还有他们脸上的惊慌失色。

第57章

房州整体地势比汉江高, 又有城墙阻水,一般情况下,汉江就算发水灾也很难淹到城里。

梁章有在水上讨生活的经历, 他一瞬间就意识到了:“沮水!还有沮水!那里的水位肯定涨了,只是不知有没有破堤!”

朱延年接话,面色凝重:“州学在州城南西偏,我们去州城东边!那儿地势更高!”

——整个房州都是东高西低之态。

赵公麟抬高声音:“不要管各自的财物了, 有何损失, 回头报给我,我给你们补上!”

朱延年:“还有我!我家也能出钱!”

谢师敏:“我去找教授!”

戢仲澐:“我去通知其他同窗!”

陆安:“我去县衙那边,看看是什么情况。”

赵公麟:“陆兄等我,我也去!”

县衙此刻是最需要人手帮忙的, 超过半数州学生都连忙表态要去。

梁章转身往外跑,边跑边说:“我先回去找我爹娘!他们没事我就去衙门!”

大雨倾盆而下。

梁章的身影消失在雨中。

朦朦胧胧的雨水打进县衙, 房州通判让人取来蓑衣, 一边穿一边往外走:“如今城里的水才只到脚踝, 离彻底淹没还有一段时间, 本官带人疏散百姓,去山上!”

有衙役大惊,打算拦人:“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通判何必亲去, 下个命令便是!”

“洪灾将至, 分什么君子小人。何况我不去, 反叫别人去涉险,哪有这种道理!且不说别的, 只说他们害怕水灾, 糊弄行事,随便叫两声就跑, 城里两万一千七百一十四户百姓怎么办!”

衙役:“可……”

房州通判穿好了蓑衣,回身看着衙门里的人:“本官虽不是房州人,这些年下来,却也把房州百姓视为本官的父老乡亲。更何况,本官若不去,如何对得起陆九郎那句赠言——”

衙役们齐齐看向那句挂在衙门里的: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蓣薯。

上官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他们这群衙役不管是真感动还是假感动,反正都不敢不动,只能咬着牙,纷纷穿上蓑衣,随着房州通判冲入雨中。

房州知州不在衙门。

他收到消息时正在半道上,直接就转身往西城墙去,观察水况。

给他带来消息的正是陆安等人。

外面风大雨大还有乌云,难以用火把照明,这群学生便尽量五人成伙,四人用外袍挡风挡雨,一人抱着灯笼在中间照明。光线虽弱,但至少能让他们看清路。

他们涉水而走,见到百姓就招呼对方不要留在家里,去东边那块高地。

有的人听劝直接就走,有的人不信邪自己找地方躲着,对于后者,陆安他们暂时也没办法,也不能和他们耗时间,先去衙门再做打算。

路上碰到房州知州,对方听了情况后,略一沉吟便道:“衙门那儿有张白纪在,身为通判,他可以调动衙役。他比我机敏,看到水漫到脚脖子的时候定能发觉不对——你们随本官来,我们去城墙上看看情况。”

一上城墙,便见城外伸手不见五指,不太好看清楚情况,只隐约能听到水浪声。

“不是很妙。”房州知州叹气。

不论是沮水还是汉水,离房州不能说很近,这个时候听到水浪声,只有一个可能——

恰在这时,闪电击过天空,密布的乌云顷刻间被划破,白昼有刹那降临。

城墙上,不少卫兵看上去就要哭出来了。

城外尽是浑浊的水波,一声一声冲刷着城墙,空气中有股奇怪的味道,又腥又咸,翻涌的浊流里浮沉着整棵泡胀的树干,树根上缠着破碎的渔网,宛如巨兽张开的利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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