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没有任何记忆,她也不想再经历一次轮回。
疗养院的占地面积非常广,每栋建筑前都有人守着,祁天锦看见几抹熟悉的影子,看来那几栋建筑是左恒在管理。
虽然相当大一部分人想直接把他们干掉,但只要投票不通过就得花钱养着。
还有一部分人像郑锐这样直接把玩家拿去做实验,被发现了就甩给鬼域。
他们先一步到了,左恒知道郑锐负责的区域在哪,几人像门神似的杵在守门的保镖附近。
郑锐远远就看见正在补睫毛的祁天锦,内心深处鄙夷她的肤浅嚣张,冷哼道,“找这种人当心腹,左恒还真是年纪大了老花眼。”
左恒转过头,和车里的郑锐对上视线,低声道,“来了。”
祁天锦收起睫毛膏,和郑锐对上视线的时候发现对方眼中的鄙夷,顿时用嫌弃的目光看回去,还顺手捂住鼻子,仿佛被对方熏到了似的。
梁元文心想:真mean啊。
不管暗地里怎么针锋相对,面上不能太难看,一路寒暄着前往实验室,病情越重,楼层便越高,祁天锦看着电梯的数字一点点往上跳。
六、七、八……
‘叮’
电梯门打开,祁天锦远远便听见一阵吉他声。
只有六个简单的旋律,一直循环往复,祁天锦一下就被洗脑了,脑子里一直哼哼着这几个音。
sol,si,mi,re,la,la。
距离最后的房间越近,吉他声就越明显,祁天锦也不哼哼了,趴在门边,里面的苏连还是一头黄色卷毛,五官已经融化模糊,双唇紧闭,吉他已经和皮肉长到一起,长而粗壮的手指重复拨动六个音。
sol,si,mi,re,la,la。
祁天锦莫名有些难过,那局游戏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苏连只是一个爱弹吉他的宅男,进游戏都要背把吉他作掩护。
现在却……
“我想进去见一下他。”祁天锦转头对郑锐说。
郑锐冷笑一声,“你在求我?”
“是。”祁天锦平静回复,“他是我之前的队友,我想见他一面,拜托了。”
左恒听见她这么说倒是有些惊讶,还以为她会咋咋呼呼地闹起来,竟然这么‘没骨气’?
祁天锦的骨气一直很灵活,她可不会忘了这里都是重症患者,先不说郑锐不让她去看苏连,万一刺激到哪个人发疯了,他们全完蛋。
“看可以,责任书签了,在里面发生任何事我都不负责,回头别怪我害死了左恒的人。”郑锐示意他的狗腿子拿出同意书。
‘我是左恒的人他就是我的狗,’祁天锦面上不显,心里早就骂开了,‘他是左恒的狗!我才不要这么丑的中年光头狗。’
祁天锦和楼颜玉潇洒签下自己的名字,随后在郑锐的狗腿子的陪伴下需要通过消毒间再进入病房。
郑锐的一号狗腿子长得和他挺像,应该是他的儿子?
狗腿子一号垂眸看着祁天锦,声音幽凉的像冬季冻起的冰面之下的湖水,一张口就让祁天锦挥身发毛。
“我小时候见过你妈妈。”
祁天锦抬起头和他对视,眼中充满戒备。
“她身上有和你一样的味道。”
“血腥味。”
“是不是因为你们手上沾得罪业太重了呢?”
“所以你妈妈死得早,你嘛……”
祁天锦翻个白眼,“你没学过生理卫生课吗?”
“知不知道什么叫月经?”
“你要是嫉妒我会来月经就自己回去那根狼牙棒捅捅屁股,这样你身上也有血腥味了。”
祁天锦压着脾气才没像机关炮似的噼里啪啦地骂人,她还想再骂的时候,楼颜玉拉住她的手,“我们到了,小郑先生,麻烦了,我们想和苏连单独待一会儿。”
狗腿子一号冷哼一声,靠在消毒间的墙上没有再次跟着进去的意思。
苏连生前是个好人,变成怪物后也没有害人的心思,只是一直拨弄着他的吉他。
祁天锦进来时特意把脚步踩得很响,他听见动静后抬起眸子,含糊不清地说,“公……主……”
祁天锦在那局游戏中给自己的名字是‘梦灵蓝殇公主’,队友喜欢跟着欢欢叫她公主。
“嗨,宅男,好久不见了。”祁天锦小心翼翼地开口,她转过头,发现左恒和郑锐都在病房门口的玻璃看着室内的情况。
她搬了条凳子坐在苏连面前,这里和重症精神病人的病房一样做了处理,所有尖锐的东西都被处理了,凳子都不可思议的软。
“你还记得我吗?”楼颜玉挥手,声音同样小心翼翼。
苏连艰难缓慢地点头,手上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吉他声消失,祁天锦和楼颜玉同时听见细碎的声音。
祁天锦再熟悉不过了,只要水无痕不在或是没有刻意帮她压住那些声音,恼人的絮叨就会在她大脑里催命似的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