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屁话,你姐姐……你朋友……”祁天锦只有在骂人的时候才牙尖嘴利,“你不上去我也不上去。”
最后只憋出这么一句。
“我会没事的,这里是我的家。”楼颜玉笑了,“我可以活下来,你快上去吧,这里得留下一个人转把手,我们两个站在上面也没用。”
祁天锦被推上吊篮,她试图转身,却被楼颜玉推了一下头,“别看我。”
“你是不是跳起来推我的头?”祁天锦说了一句。
“是。”楼颜玉笑笑,平静回道。
祁天锦站在吊篮,楼颜玉转动手柄,吊篮摇晃了一下,祁天锦很快稳住身形。
她的身影越来越低,很快需要仰头看楼颜玉。
吊篮到了第三层,她抬头看了眼天空,全黑的夜空没有任何光线,只有楼颜玉家的窗口散发出不祥的红色。
四周安静得可怕,夜晚的冷空气让祁天锦呼出的热气都变成了雾,滑轮机关发出难听的嘎吱声,她喷出的雾气被灯光染成红色。
楼颜玉低头和祁天锦对视着,红色的光线照亮她平静的眼神,冷风袭来,她的刘海被吹开,露出饱满又长了几个红色痘痘的额头。
楼颜玉伸出手挥了挥,低声道,“再见了,祁天锦。”
祁天锦转头看向水无痕,对方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吊篮到了二楼,祁天锦又转头看楼颜玉,再看水无痕。
‘想做什么就做吧。’
祁天锦的胸膛不断起伏,她拿出刀子,敲破窗户,像只灵巧的猫从窗户跳进二楼。
“祁天锦!”楼颜玉惊叫一声,快速向二楼跑去。
二楼通红的光线依旧散发出不祥的可怕气息,祁天锦压低身子,踮着脚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哇啊——哇啊——’
哭声从楼上远远传来,祁天锦随手找了间房屋躲进去,轻轻掩上房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
大门关上之后,声音减弱很多,但还是可以听见逼近的尖锐哭声中夹杂着几句,“姐……姐……”
“姐……姐……”
祁天锦此刻只庆幸她没有姐姐或者是弟弟,这两个会成为她这一生的噩梦。
“为……什……么……”
屋内响起的低沉声音让她吓了一大跳,屋子里还有一个鬼!
祁天锦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才在房间的角落找到这个鬼。
他只有两三岁孩子的身高,却有一张中年男人的脸,沧桑,瘦削,皱纹的褶皱里有黑色的泥土,是一张劳动人民的脸。
这个人无疑是楼颜玉的父亲。
他没有任何恶意,也没有杀伤力,只是把自己蜷缩在角落,一遍又一遍地低声质问,“为……什……么……”
“为……什……么……”
如泣如诉,沙哑沧桑的声音让祁天锦头皮发麻。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在听见这痛苦声音的时候,祁天锦的心瞬间收紧,刚才还算轻松的心情顿时低沉了下来。
她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跳进来找楼颜玉?
压抑感像个大石头一样沉沉压在心口,她几乎要呼吸不过来,只是一瞬间,所有让她快乐的情感都被对方吸走了。
她想和对方一起质问世界: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水无痕及时推了祁天锦一把,祁天锦才猛然回过神来,压住心里那一点点崩溃,她重新回到门边,听着越来越近的哭声,心跳也渐渐加速。
这个家太可怕了,巨婴的弟,软弱的爸,妈妈暂时还没见到,估计也不是省油的灯。
祁天锦突然觉得家里没人管她也挺好的,独自一人比令人窒息好多了。
‘姐……姐……’
‘姐……姐……’
声音渐渐远去,祁天锦悄悄拉开房门,踮着脚迅速向三楼蹿。
走到一半就看见了楼颜玉,见面的时候双膝一软摔倒在地,祁天锦急忙扶住。
“你为什么要管我!你为什么要管我!”
她有些崩溃地质问祁天锦,“你就算救了我,我还是会给家里钱,我还是会给我弟弟出学费,我逃不掉的,阿锦!我逃不掉的!”
祁天锦有些恼火,“哇嚓!我来救你,你还……哎呀!”
水无痕真的是佩服她的白目,‘你安慰她两句。’
类似的剧情再一次上演,祁天锦沉默片刻后憋出一句,“你鼻涕别弄到我衣服上,新买的。”
“姐姐!”
尖锐到变调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楼颜玉也迅速恢复状态,她拉起祁天锦往楼上跑,“我杀不死他,但是可以把他困住。”
楼城的房间有电脑,平时是锁起来的,密码只有楼颜玉知道,只要把电脑打开,再把他关在房间里就可以获得片刻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