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只死了一天?没有外伤,不会是被吓死的吧?”祁天锦歪着脑袋,用纸巾隔着掐住死者的下巴拉,露出里面紫色的舌头,“连这里都是紫色的,人死了不应该是红白红白的吗?”
“死状符合心源性猝死,无外伤,嘴唇青紫,这里没吃没喝,癌症病人身体弱,一下没撑住也正常。”代雨燕语气淡淡,“况且她在这也没什么吃的喝的。”
祁天锦摸了把额头上的汗,“怎么那么热啊。”
吴梅梅把手放在门把上,钻心的热量用来,掌心一阵刺痛,她迅速松开手,语气惊慌,“这里好烫。”
顾不得‘死者为大’,祁天锦干脆对着尸体上下其手,真让她摸出一枚小小的长命锁,小孩子常戴的,背后有一行字‘长命百岁,健康长大。’
看样子是新打的银锁,送给外孙的?
祁天锦挺讨厌父母长大后带着礼物道德绑架孩子的,仿佛哭一场,幼时的一切苦难都可以一笔勾销,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偏偏很多人吃这一套。
她有些缺德地想:希望这老太太最后都没有得到原谅。
代雨燕接过长命锁,一言不发,吴云云则一眼看出这是999银,她虽然没有六十岁,但也是有女儿的人,心有戚戚地说,“这个女儿也太心狠了,老人家都这么苦了还省吃俭用打了副银锁出来,要是我女儿这样对我我得哭死过去。”
代雨燕转移话题道,“你女儿对你很好吧?”
吴云云阴霾的心情得以好转,扬起笑脸,“那是,我女儿现在在大公司当小老板,年终奖都好几百万了。”
“你对你女儿也很好吧?”代雨燕又问。
“我就这一个女儿,不对她好我还能对谁好。”吴云云理所当然地回答。
代雨燕笑笑,“那不就成了,你对她好,她对你好,人是相互的。”
祁天锦则有些烦躁地扯了扯围巾,“你们觉不觉得热?”
她内心涌出不祥的预感。
“二十年多年前,这里有一场大火。”代雨燕仰起头,望着被熏黑的天花板,“一个九岁的小女孩因为痛恨母亲的重男轻女,杀死妹妹后又想放火烧死妈妈和自己赔罪。”
“这小女孩也是心狠。”吴云云又嘟囔了一句,女儿就是她的命,她实在不敢想象这件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会如何。
祁天锦的脸已经被熏得通红,她总觉得有地方说不通,是哪里呢?
“她的妈妈秦翠花自然逃离了现场,你们说,她活下来了吗?”代雨燕冰凉的声音在房间回荡。
祁天锦烦躁地挠着脸,“当然没有了,她如果活下来了床上的血迹从哪来的?”
“秦翠花也够心狠的,她自己都跑出去了还不晓得救一下女儿,要是我女儿在这……”
“!!”祁天锦双眼瞪大,她想通了!
这间屋子只是烧黑了,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毁坏,这整层楼也只有这间屋子受到伤害,或许有一场火灾,但是不足以烧死人。
既然刚生产完的产妇都能逃脱,灵活的小孩子怎么可能跑得掉?而且九岁的小女孩能用什么办法让小婴儿没有痛苦的离开?
下毒?
拜托,她才九岁。
用刀抹脖子?
拜托,她才九岁。
从六楼扔下去?
拜托,她才九岁。
祁天锦不否认有些天生坏种,但是在一个资源匮乏的年代,在重男轻女家庭长大的小女孩能有多少力气?
从刚才的倒影看这小孩瘦的只剩下一层皮了,她能不能抱得动小婴儿都是个问题。
更重要的是,这份日记是人写的回忆。
回忆会撒谎,毛医生的日记已经充分证明了这个观点。
“杀死妹妹的真正凶手是秦翠花。”祁天锦已经闻到了电线烧起后的塑胶味,声音因为恶臭的气味有些闷,“我们都被这个小女孩的日记骗了。”
九岁,一个不大不小的年纪,如果周围环境不好,会说一些难听的脏话很正常,她们被小女孩
第一篇日记里凶狠的语气迷惑,而完全忘了她只是一个经常挨打的九岁小孩。
就像几十年前很多女人被打死,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对外说‘老婆跑了’。
吴云云点头,这个说法显然比大女儿杀小女儿更能让她接受,而且她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农村长大,比谁都清楚这些事情。
“你们看秦翠花最后的短信,‘乖女,你小的时候我做了太多错事,年纪越大心里越愧疚,实在对不起’,如果大女儿杀了小女儿,秦翠花会是这样的态度吗?”
吴云云点头,吴梅梅否认道,“秦翠花肝癌晚期,大女儿又当上了医生,你怎么知道她不是为了最后几个月能得到照顾和大女儿演戏呢?而且床上的血迹又要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