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没有门阀世家,你不要太封建了。”祁天锦这么回道。
颜娇娇听了她的话没有露出怀疑的神色,甚至微微一笑,满眼赞赏欣慰。
天色很快黑了下来,颜娇娇说每天晚上天黑之后都是她的调查时间,今晚祁天锦也要一起,她让祁天锦早点睡,时间到了会叫醒她。
祁天锦闭上眼睛开始装睡,其实耳朵一直留心着外界的动静。
这里是轻症病房,病人的状况不严重,但和健康人也相去甚远。
有的像具尸体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眼睛瞪得很大很大,里面满是血丝;有的一直在模仿钟表的声音,‘滴答、滴答、滴答、滴答……’,非常有节奏感;
有的张着嘴巴大声喊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还有的跪在地上不停低语,似乎在和谁对话。
“妈妈。”
突然有人开口,祁天锦睁开眼睛,门口站着一个女人,三十上下,她是夏小小和其他‘病人’口中的妈妈。
不同于寻常贤妻良母的形象,她很酷,吊带背心牛仔裤,身上挂着闪闪发光的便宜小饰品,涂着闪闪发光的裸色唇釉,典型的千禧年时尚弄潮儿,而且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
“妈妈!妈妈!”躺在床上一言不发的病人察觉到她出现便连滚带爬的跑到她面前,不顾二人的身高差距,一把用力抱住她,语带哭腔,“妈妈……我好痛苦。”
‘妈妈’虽然打扮得很亚文化,手中的白玫瑰却高贵典雅,她将一束白玫瑰递给抱住她的病人,语调温和,“给,看着它,你的心情也能获得宁静。”
她将花朵分发给每个病人,祁天锦接过的时候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只是普通的玫瑰花香,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作用。
但是在场的每个人在拿到玫瑰花时都露出舒缓、陶醉、享受的神色,连那奇奇怪怪的声音都减少许多。
祁天锦跟着做出享受的表情,‘妈妈’温柔又满意地看着他们,又开始挨个问话聊天,她问的都是身体状况,语气神态都像温柔的妈妈。
从她的神色中,祁天锦看见了真正的关心。
她确实把每个病人都当成自己的家人看待,既然是这样的话,她为什么又会放任鬼域对这些人做实验?
“妈妈,声音太响了……我睡不着……神一直在对我说话……”眼睛瞪得很大的病人拉住‘妈妈’的手,声音戚戚,“把血液给我吧,我受不了了。”
‘妈妈’闻言便把血液给他,在他咽下去的时候,祁天锦听见了水声,和夏小小一样,脑袋摇晃时产生了水声。
“啊……”病人发出长长地舒爽地感叹,“终于好多了,我可以听清了。”
“祂对你说了什么?”‘妈妈’含着笑意询问。
“不知道,但是……知识……许多知识……”病人满脸陶醉,“都是我的知识。”
祁天锦将视线凝在那罐液体,她原本以为是猪血、鸡血、鸭血或者人血,现在看来都不是,难道是神血?
哪个神?
‘妈妈’很快来到祁天锦面前,将一罐红色的液体递到她面前,神色温和,“你需要吗?你是新来的吧?”
祁天锦点头,她瞪大眼睛直勾勾看着‘妈妈’,然后开始摇头晃脑,“滴答……滴答……滴答……”
‘妈妈’伸出微凉的手按在祁天锦的额头,目光充满怜悯。轻声道,“再坚持一会儿。”
‘妈妈’在这的威望很高,不管是重症还是轻症患者都把她当成类似救赎者一样的存在。
直到天黑,‘妈妈’才离开,祁天锦从床上爬起,原本说要带她夜探实验室的颜娇娇睡着了,她正在打吊针,不知名的透明液体一点一滴输入她的体内。
祁天锦爬下床,光脚踩在冰凉的地板,绕到颜娇娇那边,发现她不是睡着,而是疯了。
接着又低头查看她的手背,上面并没有针头。
异常粗长的针头被插进她手臂上的血管,输液的软管也比普通软管更加粗,祁天锦踮起脚仔细检查药瓶,这里面也是透明的浓稠的粘液似的东西。
而白天精神奕奕,温柔客人,满心期待婚礼的颜娇娇已经变成了瞪着天花板的‘疯子’。
祁天锦不想这么形容她,但是眼前的人确实和疯子没有区别。
于此同时,屋子里的其他人也吵闹起来,和下午一样,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颜娇娇却突然坐起,两行清泪缓缓滑落,“你说过,还有两个月就能带我离开,为什么要放弃我?”
这句话显然是对左先生说的,祁天锦试着接话,“我没有放弃你,你再忍耐一下。”
颜娇娇哭泣的时候脑袋里也出现了水声,眼泪变成浓稠的液体,空气中涌现出浓稠的鱼腥味,“说谎!你说谎!我明明已经逃出去了!为什么又要把我送回来!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