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这样吗?”汤秽问。

“经常的事儿啊!”老杨说,“你不知道,他以前一旦开始画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他跟模特俩人,窗帘一拉,门一锁,不到画完,谁也别想见着人。”

“啊……”汤秽拉长声音,又看向了紧闭着的那扇门。

就他跟模特俩人……

汤秽想象力有限,在脑子里简单描绘出了一个以他家平房为蓝本改建的画室,索宥桉和陌生但长得好看的裸男在里面,从日升到月落,彼此观察着。

那画面让汤秽觉得有点不是滋味——怎么这回没让模特在屋里呢?

他肩膀塌下来,没精打采的。

“又下雪了。”老杨看着窗外,“今年这雪可真多啊。”

汤秽也跟着望出去,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来:“等他画完,就要走了吧?”

索宥桉把自己关在那个房间三天半,一口气画完了这幅以汤秽为原型的画。

不过虽说是以汤秽为原型,可画面乍看上去并没有人存在,深浅不一的蓝色下面掩藏着神秘的符号,像是某个传奇年代遗留下的文字,只有特定的人才读得懂。

索宥桉画完最后一笔的时候,感觉身体里有什么被抽走了,瞬间泄了力气瘫坐在了椅子里。

画笔掉在了地上,颜料盘也翻了。

他盯着自己完成的作品,兴奋到有些神魂颠倒了。

“汤圆!”索宥桉用尽了全力喊到。

汤秽原本就一直守在门口,听见这撕心裂肺的一嗓子吓得差点从椅子上翻下来。

“咋的了?”他赶紧往屋去,但门反锁着他打不开,使劲儿推了推,最后牟足了力气,直接给撞开了。

汤秽那小身板撞得挺疼,门把手直接被弄坏了。

他紧张到喘息都变得粗重起来,惊慌失措地跑向索宥桉:“咋的了?你咋了?”

汤秽看见的是快瘫成一团泥巴的索宥桉,还有掉落的笔跟颜料盘,以及那不知所云的一幅画。

他以为索宥桉是因为没画好在发脾气,摔了东西,赶紧安抚说:“这不画得挺……”

他本意是想安慰的,是想说画的挺好,可是他看了一眼那副画,蒙了。

这啥玩意啊?

说好的让他给当模特,结果这画上也没他啊。

汤秽知道不应该,但还是愣头愣脑地问了句:“俺在哪呢?”

“汤圆。”索宥桉还在兴奋中,甚至因为过于激动,手都有些发抖。

他一把抓住汤秽的手,猛地用力,将人拽进了怀里。

汤秽猝不及防被这么一拉,直接一个趔趄撞了个满怀。

这是真难受了吧?汤秽想。

这艺术家肯定是没画好,闹心呢,俺得安慰安慰他。

“虽然俺看不懂,但画得挺好的。”

“是,太好了。”

“啊?”汤秽又蒙了,这人是说真的呢还是已经疯了呢?

“这是我这几年来最满意的一幅作品。”

汤秽仰头看他,琢磨了一下,觉得还是别说话了,他自己的画,他满意就行。

可是……

可是他这个模特,模哪儿去了?

汤秽疑惑地看着那副画,觉得那就是胡乱涂抹的一块儿蓝布。

“汤圆。”索宥桉又叫他的名字,声音也开始颤抖,“我太幸福了。我这辈子从来没这么幸福过。”

啥啊?汤秽满头问号。这都啥跟啥呢?

“谢谢你,真的。”索宥桉将人搂得更紧了,怀里的汤秽几乎要没办法呼吸了。

“索宥桉,俺……”

“谢谢你。”索宥桉闭上了眼,一个吻落在了汤秽的额头上。

世界瞬间就寂静了。

汤秽愣住了,他眨巴着眼睛,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怎么就……亲了他?

那个激动的吻落在他额前时,他像是被电了,又像是被雷劈了,整个人都仿佛瞬间散发着胡巴味,然后冒了烟。

他咋……亲俺了?

汤秽这辈子没被人亲过。

从小生长在乡下,他们这样的乡下人不像城里人那样善于表达情感。

叔婶儿对他好,实心实意的,可顶多是汤秽很小的时候会抱抱,会亲亲脸蛋。

长大后,心里有,但行为上都不会再那么亲密了。

汤秽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一个比他个子还高的男人亲了脑门儿,而且这气氛还特别的……黏糊。

拥抱、亲吻。

这是在搞对象吗?

汤秽又开始迷糊了。

他人神交战的时候,索宥桉还因为过于兴奋飘飘欲仙。

他亲完汤秽的额头,又使劲儿在人家脑袋上蹭,像是一只华丽的大型犬在跟主人撒娇。

他过分亲昵的举动让汤秽不知所措,只是呆呆傻傻的,任由他这么做。

索宥桉是真的觉得幸福,这几年来都没有感受过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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