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情本只是怀疑,听他这么说,立刻确定了,庄叙是看了遗嘱的,便不知该说什么,想了几秒钟,只好说:“是很漂亮。但我难道撤回得不够快吗?”
庄叙笑了笑,说:“是有点慢。”
“那你都装没看到这么久了,为什么就不能一直装没看到,”李善情有些不悦,瞪他,“怎么对别人的失误这么不宽容?一个好的CEO不该是这样的。”
庄叙没有道第三次歉,装作没听李善情说什么,强行地换了话题,说:“我带你来是想说,我可以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以后你想爬但是爬不到的山我可以替你爬,不能浮潜我可以替你下海。不用写在遗嘱里。”
李善情看着他,想看看如此古板的一个人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便没有插话,庄叙顿了顿,才继续说:“我不需要你留给我股份,现金和飞机,也不会参与你的遗嘱投票。你在遗嘱里写的东西不是我想要的……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庄叙的表白比李善情的甜言蜜语笨拙很多,说什么“永远”,如此不切实际的概念,庄叙明明是个务实的人,一定也知道着不适合不知道能活多久的李善情,却非要用这样的浪漫词汇,不知是想了多久才选择出的——而庄叙本来也比李善情更易在情感中受伤,更难坦诚,却说得似乎很有决心。
不知什么时候起,庄叙就逐渐成为两人中更勇敢更冲动的一个。李善情紧紧地盯着他,发现自己还是有一部分的好运气,从小就死皮赖脸懂得绑住这个事业的聪明人,爱情的笨蛋,即便分手,也没有完全失去庄叙。
真不敢想象如果失去庄叙独一无二的喜爱,他将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疯子。或许成为一个酷爱战争的恶霸,把地球上的一切都销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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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周思岚终于要启程回利城。他现在觉得滨港的人实在令人厌烦,日日说些不知哪来的小道消息。
启程前夜,他被母亲带去一场名流贵妇聚集的品牌晚宴,硬着头皮吃完了餐点,有人来找他聊天,他才得知传言竟已进化到李善情的父母亲自前往利城,请求庄叙去看病重的李善情一眼。
“究竟是不是真的?”对方问周思岚。
周思岚脾气一惯很好,看见对方的表情,不知怎么,没有忍住,说:“当然不是,别乱说。没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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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善情,”在雾气弥漫的玻璃建筑顶楼,庄叙把戒指拿出来,对李善情说,“我觉得我们应该结婚。”
庄叙的表情还算严肃,李善情却听懂了,觉得这个人有时实在很坏,因为这是李善情第一次和庄叙恋爱时,说出来的没有头脑的话。李善情从不吃亏,板起脸问庄叙:“我们有什么结婚的原因?”
“你真的想听吗?”庄叙突然笑了笑,说,“睡在一起我要对你负责,算不算?”
“……”李善情记性好,实在不想听另一个记性好的人复述他十几岁说出来的白痴话,赶紧打断:“知道了。好吧,那你给我戴戒指。”
第56章
李善情是不准备告诉别人他无名指上戒指的由来的,虽然这枚漂亮的银色圆环一定是他二十三岁一整年最珍惜的物件,但他理智尚存,觉得有些事自己幸福就够了,不必让所有人知道。
所以只是在从玻璃建筑公园回程的路上,拍照发给了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和玛丽,高兴地给每一个收到图片的家人发出通知:“庄叙给我求婚喽,我答应了!”
家人们刚刚起床,纷纷来电问候,李善情便打了一路的群组电话。全家都很为他们高兴,七嘴八舌问他们,准备去哪里注册登记,他们能不能来一起参加,打算在哪里办婚礼,想要请哪些宾客。
李善情把手机开着外放,要求庄叙加入谈话,庄叙起初有些不好意思,后来还意见挺多,提了不少意见,比如小型的婚礼可以办在几个有纪念意义的地点,列举一间利城的酒店的名字。
李善情想了十几秒,才从记忆里检索出,此酒店是他和庄叙分手后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他追着庄叙跑了满场,最后庄叙才不情愿地将他带去一个没人的大厅。在昏暗的灯光里,他用语言骚扰庄叙,硬拉着他接了一次真正的吻。
还以为当时只有自己得偿所愿,庄叙完全是被强迫,现在看来似乎也不完全是。
番城接近傍晚,他们就这样讨论着婚礼事宜,在其中一个庄叙正在低声说话的瞬间,轿车迅速地经过一块高速公路边的巨大广告牌,前方有一片满是集装箱的码头,天空几种颜色的美妙,家人祝福的欢乐气氛,让李善情感到一种极度的梦幻,仿佛他疾病不再存在了,痛苦成为了过去式,生命已经充盈着幸福和未来,再也无需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