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于怀鹤表现得很寻常,和平时没什么差别,就像归雪间不是昏迷,只是睡着了,在午后醒来,两人一如既往的抱在一起,随便谈点什么。但是期间于怀鹤的视线从未离开过归雪间,甚至没有一次眨眼。
归雪间如梦初醒。
于怀鹤也有害怕的,不想面对的事。
他装作若无其事。
泪水盈满了归雪间的眼眶,比起他迟缓的动作,难言的话语,眼泪积蓄的速度快的惊人,水珠转瞬间凝成了一片,像他自心脏处不停涌出的、对于怀鹤的喜欢溢满了,滴落下来。
于怀鹤没有为归雪间拭去泪水,他半弓着后背,两人额头相抵,就这么注视着彼此。
他们靠得太近了,连睫毛都交错在了一起,很轻微的颤动都能令对方感受道,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交融。
隔着水雾,归雪间眨了很多次眼,泪水洇湿了于怀鹤的睫毛,好像令这个人也流泪了。
一片安静间,于怀鹤说:“归雪间,怎么才能保护的好你?”
昏睡的时候,于怀鹤也曾问过这句话。
那时归雪间无法回答,现在好像也没办法。
于怀鹤似乎也不打算从归雪间的口中得到答案,他没有等待,继续说:“把你放到一个绝对安全,与世隔绝,别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好不好?只有我能进去。”
他的嗓音很平静,语调堪称温柔,好像在说一句很普通的话,却无法掩盖这句话下的可怕意图。
别的办法都不行,有人的地方,归雪间就会被伤害,所以就不要有其他人了。
归雪间的思绪很缓慢,听到这句话时没能反应过来。
或许是还有一点残存的理智,于怀鹤又征询了一下归雪间的意见:“不过,你是不是很讨厌被关起来?”
泪水从眼眶中滴落,归雪间的嗓音很轻,语气很慢,但是很认真:“有你在的话,不算是关。”
“我很喜欢。”
第128章 对峙
于怀鹤凝视着归雪间,似乎没有预料到这个答案。
他往后退了少许,两人的睫毛分开了。
归雪间有一瞬的失落,好像忽然失去了什么。
下一刻,于怀鹤低下头,嘴唇落在归雪间的眉眼上,吻掉了那些溢出的,或是将落未落的泪水。
他的动作不疾不徐,归雪间的睫毛轻轻颤抖。
然后,于怀鹤又吻住了归雪间柔软的唇。
归雪间尝到了眼泪的味道,有些咸涩。
好久,归雪间被亲的气喘吁吁,于怀鹤才终于抬起头,放过了怀里的人。
他凝视着归雪间,手指一寸一寸描摹归雪间五官的轮廓,又说:“是想过,不过不太行。那样养不好你。”
花是很怕雨打风吹,他不能因为花的脆弱,就将其搬到密不透风的房间里。
那么做的话,花也不会再开了。
但是也想了。
归雪间怔了怔,明白了于怀鹤的的意思,把脸埋在这个人的怀里,没有说话了。
怎样都可以。是于怀鹤就可以。
魂魄还未完全适应身体,又哭了,简直是雪上加霜,归雪间的眼前一片模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他揉了揉眼睛,想起之前的疑问:“这是什么?”
醒来的时候就很想问,但别的事更重要就忘了。
于怀鹤循着归雪间的目光望去,将归雪间宽松的衣裳往上拢了拢,露出一小截雪白的小腿,脚踝纤细,上面系了一个金色铃铛。
他的视线稍加停留,解释道:“断红是我的本命剑,一旦发出声响,我能感觉到。”
归雪间明白过来。铃铛和断红用绳子系在一起,自己醒来后,必然会移动身体,铃铛响了,断红也会嗡鸣,于怀鹤就能收到提示。
所以来的那么快。
归雪间稍微动了下小腿,铃铛的响声连绵不绝。
他说:“我现在醒了。”
铃铛没有用处,可以解下来了。
于怀鹤观察力惊人,不可能不知道他的言下之意。
于怀鹤淡淡道:“是么?我不想。”
明明是自己的身体,于怀鹤不想摘,铃铛就解不开。
岂有此理!
于怀鹤趁人之危,拥有了对他身体的支配权。
……也不对。于怀鹤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归雪间想了想,从白家逃走后,由于自己的身体过分虚弱,于怀鹤保护他的同时,也获得了这项权利,而随着关系越发亲密,权利也越来越大,直到上次在庸城……
他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
不摘就不摘吧。
一直被这样抱着也会累,归雪间拽了拽于怀鹤的袖子,换了个姿势,躺在了于怀鹤的腿上。
他仰着头,看到熟悉的、长久不变的房间,但多了于怀鹤的小半张脸,以及环绕着他的疏冷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