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瑜垂眼沉思了一会,面不改色、满脸客观道:“还行。”
“不会很咸吗?”丘晓樱不放心地问。
年瑜放下筷子:“他忘加盐了。”
“... ...”
误打误撞, 意思是不会很咸。
臧洋眼睛都亮了。
师父师娘将信将疑地各下一筷,随即同时“啐”了一口, 五官拧成抹布,抬头纹深深露出, 不可置信地问年瑜:“你管这叫不咸?你是不是受伤伤到味觉了?”
管它什么味道, 反正都是吃的——年瑜是这样想的。
没把酱油放成醋就很不错了, 如果做成酸的, 那年瑜也救不了场。
他还没做出反应,身旁的臧洋急吼吼地把菜端到年瑜碗边,护食一样:“没品味,让小鲶鱼一个人吃。”
臧洋说完后自己夹了一筷子,沉思良久后,歪歪头对年瑜说:“确实也没我想的那么咸, 但你身体刚恢复,吃这么咸不太好吧,要不还是...”
“吃一顿没事的。”年瑜说。
师父师娘:“... ...”
或许是因为两人在神野吃得太清淡了,对咸味的接受度真的报复性挺高了。跟师父师娘的正常口味比起来, 他们简直是怪胎。
年瑜见臧洋还有点担心,淡声安慰道:“真的没事。”
在不起眼的桌下,臧洋听完后仗着他左手没什么触觉,轻轻凑过去摩挲了几下。摸到一圈绷带后,眼底又悄然升起一丝不悦。
其实等年瑜身体完全恢复后才更好,没必要这么着急——
“以后还有机会的。”
饭后半小时,他带着这句话进了房间,看见年瑜趴在桌上睡着了,手下还藏着张设计图纸。
“别这样睡。”他俯身将年瑜罩住,试图将年瑜的手抽出来,贴在耳旁温声道:“会压到手。”
年瑜耳根子睡软了,听到他的声音后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他的动作移了移左手,眼皮半吊着微睁,像小鱼在缸里吐泡泡一样懒倦倦的。
舒适的风卷了进来,在这样一个午后,臧洋觉得自己应该亲一下他。
其实只要再低点头,就可以亲到眼睛了。
但臧洋还是忍住了。
年瑜偏头看过来,将图纸收起,哑着声问:“你刚刚说什么?”
“别这样睡,会压到手。”
“不是,”年瑜有点茫然道,“进门那一句。”
“我说以后还有很多机会,”臧洋落座在他旁边,还是没忍住,抬手抚了抚他脸上被袖口褶皱压出的压痕,“我学着点,精进下厨艺,以后媲美五星大厨,给你做好吃的。”
所以你别急着走了。
年瑜面上轻轻笑了笑,却如鲠在喉,没敢告诉对方——谈以后对我们来说太奢侈了。
但他想着总要落个期许,所以还是配合地问:“以后是什么时候?”
“这可能要我的做饭天赋决定,还得拜托你多留下来吃几顿,让我记录一下你喜欢什么口味。”
年瑜:“都吃红烧鲶鱼吗?”
“我也可以做别的啊,”臧洋说,“你点菜,想吃什么我学什么。”
“哦,”年瑜含笑道,“那希望你的天赋高点。”
拖太久的话可就吃不到了。
臧洋在这明显是更幸福的,而自己像个横插一脚的天外来客,年瑜不认为在没有深厚情感基础的情况下,对方会甘愿放弃稳定的生活,主动选择沉入原档的痛苦中。所以他甚至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如果臧洋一有不情愿的意思,他就会回到人类世界,把这些痕迹都删除,当做自己从没来过。
走之前讨个手链,尽管带不去人类世界,也至少能在心里给自己留分念想。
但这人偏偏比他想的机灵,行为举止都跟以前一样充满暧昧,让年瑜摸不透他的真正情感,而自己内心深处又怕被拒绝,所以不敢莽然问。
就比如这机灵鬼现在又说:“带上我就好了,这样你去哪都可以吃到。”
“... ...”
如果他的理智再少点,可能真凭这一句话,就冲动地将臧洋带走了。
但年瑜是年瑜,是年琰口中那个情感与理智达到平衡且融合的123号。所以他还是克制住了,始终怕真带上后臧洋内心深处太痛苦。可是如果不恢复记忆,打乱他格式化后的人生,那他又会是个不完整的残次品。
可这个机灵的残次品偏偏知道自己的话让年瑜动摇了。
因为年瑜在听完后,左手死而复生般抖了一下,短短一瞬,被他瞥见了。
对方封闭的内心世界就这样被他敲开了一个破口,如鸡蛋外壳般,只要再加把劲,很容易就能将整个壳破开。
是什么起了作用?
“带上我。”
脑海里有阵声音,仿佛是原档的臧洋冲破防火墙的桎梏,在奋力给这个时间线的自己支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