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招屡试不爽。
后来他二姐裴定茹不顾大哥裴元绍的庇护,执意在习军姿前,命人对他搜身,结果当真在他身上搜出一二三四五…足足十多个响炮!
裴定茹一张俏丽的脸庞瞬间扭至铁青,她抓住那些个响炮在裴玄忌眼前晃,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这就是你说的,没!有!藏?”
裴元绍看这形势不对,大义凛然地拦住裴定茹,还边扭头喊道,“阿忌,快跑,快跑啊!”
“别忘了去城里时,给大哥带两壶里禾记的竹叶青回来!”
“知道了!”
裴玄忌脚下生烟,跑得更快。
“裴!三!你给我站住!”
裴玄忌跑出好远还能听到二姐的怒吼声,大哥的求饶声以及军中弟兄们的劝架声,交缠在一起,和着清风徐徐灌耳,便在嘴角边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想起那段小时在陇西军中同兄姐一起的岁月,裴玄忌目光陡黯,脚步也不由慢了下来。
他心事重重。
以至于路过和欢斋时,都险些错了过去。
但他还是停住了脚步。
因为,他竟然在这座毫不起眼的斋院中听到了姚越的声音!
和欢斋的外门十分破败,但如此破旧斑驳的小木头门上,竟还落了把明晃晃的锁。
那姚越是如何进去的?
裴玄忌起了疑心,环顾一圈后很快便发现了那处偏矮的院墙,连姚越那种小医官都能翻墙进去,裴玄忌自然更不在话下,他当下便抓住墙边伸出的树桠,一个腾身就轻松攀上,跳落院中。
这个时候姚越说话的声音便愈加清楚了。
是从院当中那间大门紧闭的唯一殿房中传出来的。
裴玄忌大跨步走近,刚要踢开房门,质问这姚越又在背着裴氏做什么好事,却冷不丁地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和缓悦耳,若暖风拂面,带来些轻微酥意。
裴玄忌的动作生生止住。
他悄然推开一扇窗,隔着窗缝朝里望去,只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正窝在床榻的清瘦身影。
那人的脸侧逆着光,看不清神情。
但仅凭这么半个背影,裴玄忌就将人给认了出来。
是…是他。
*
云知年被调去御前之后,原本是不用再被关进这处偏斋的,但两天前,他不知是为何故,又惹怒了江寒祁,一身是伤的被人给抬了回来。
得了风声的姚越自是第一时间同人换了班,跑来和欢斋照拂。
君心难测,江寒祁也没说还要不要云知年回去继续伺候,何时让他回去,加之云知年这次伤得有些重,姚越替他把脉时,瞧见那右腕腕骨上竟横了一圈细细麻麻的淤痕血印。
是江寒祁刻意勒出来的。
“他做的?”
姚越抓起云知年腕上那条缀玉蛊虫手串,连声叹气。
云知年点点头,他有些难耐似的,将手腕往回缩了些,因为姚越的指节一直在抚动他的手腕。
昨日也是,在给身体上药的时候,姚越非说要亲手替他上,可是膏药抹完后,姚越的手却不曾离开,而是顺着他微微发颤的光-裸脊骨,一直滑至他腰间的疮口。
一遍又一遍。
云知年直觉不大对劲,身体里又开始泛起那股怪异难忍的感觉,他费力地眨着洇了水汽的眼,用尽力气推开姚越。
云知年喘着声儿对他道,姚太医,我没有事了,你不用再过来了。
姚越当时什么话都没说,收拾起药箱就走了。
后来,云知年实在撑不住倦意,就睡了过去,翌日醒来时,却瞧见姚越竟又折返回来,还用食盒装了点心饭菜送来。
云知年脸上的烧意仍未大退,迟疑着,向来嗜食的他,却迟迟不肯动筷子。
姚越倒是表现如常,绝口未提昨晚轻薄他的事情,而是同他隔开一段距离,坐在一旁的椅上,向着云知年说道,“公公,你前几日呢向我讨要的东西我是可以给你的,区区几个炸包,我去药房弄点儿硫磺粉就能制出来,但我想问清楚,你要这个究竟有何用处?”
云知年这时终于转过脸看向姚越。
而躲在窗外的裴玄忌也终是看见了这人苍冷如玉,清丽无俦的脸。
只不过,那双好看的眼里此刻却竟全是哀求。
他挣扎着,喉头攒动,隔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我想要争宠。”
争宠?!
屋里的姚越同屋外的裴玄忌几乎同时一愣。
裴玄忌想,这小太监要争的,应当就是江寒祁的宠,忽觉胸口微窒,说不上是什么微妙难耐的滋味。
“是,陛下近来宠幸宁妃娘娘…他怕我跟在近前,会惹娘娘不悦…所以…才又将我关来这里…再过五日,年夜…摘月楼…天灯…我打算在宁妃宫里的天灯上做些手脚…让陛下眼里,只有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