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松开手,将金簪扔下去。
叮得一声,金簪滑过他的衣袖,滚落在辟星的脚边。
“不高兴?”辟星低声道,“哭得像小兔子,不像小年兽了。”
“我就是年兽啊。哼。”年年说着气话,“早知道这样,就不担心大人,白费那些力气,也不用和大人待在一块儿了。”
辟星蹙眉,神色微沉:“不和我在一起,和谁在一起?”
“反正不要这样,不要现在这样。”她把漂亮的饰品摘下来,一点一点往下扔,“不用戴这些,也不要少夫人……”
辟星抿唇道:“不戴便不戴,都摘了,下来。”
年年的手停住。
辟星一双金眸氤氲着占有和强势,她看得清清楚楚。
若是下去,免不了被他捉在怀中。
“年宝,下来说话。”他的声音放得很沉。
年年叫道:“我不要。”
“下来,到我这里来。”
“我说了不要就不要!”
周围死一般寂静。
她慌了慌神,眼泪又流下来。
辟星面容微动,叹了一声,再抬眼,已然掩去目中危光,柔着嗓安抚道:“年宝若是不告诉我哪里错了,我怎么改,嗯?”
他的尾音总是醇厚低沉,带着一丝哑,从来都让她心动。
现下迎着她的委屈,带着一丝亲昵的哄,竟然有丝讨好。
她坐在高台之上,若不走两侧长长的阶梯上来,辟星只能碰到她的足尖。
年年摇晃脑袋,两手撑在身边,忘了擦眼泪:“我只是明白了,我和大人不一样。可是……我也没有办法。”
辟星眉宇紧蹙:“哪里不一样?”
“大人是貔貅,我是年兽。”
“嗯。”
“大人还是少主,是有身份的兽。”
辟星没有回应,她又说道:“大人身份这么好,要在这里生活,娶妻,生小兽,当下一任王,可是,我不想——”
辟星哂笑道:“你不想什么?”
他的语气变得尖锐:“不想在这里生活,不想生小兽,还是不想要我?”
年年一愣,咬唇道:“就是不想要……”
她哭得含糊不清,话都闷在口中。
辟星又气又好笑,无奈道:“什么有身份的兽,我早就离开焜明阙,不知多久没回来。什么身份,少主,若不是为了补鳞,我断然不肯回来见这堆麻烦兽。那些东西,我早就不要了。”
年年止住哭泣:“不要了?”
他又道:“我现在和年宝一样,逍遥天地的生意兽罢了,若是年宝不要我,我就孤单一只兽,被抛弃,死了都没有兽知晓。”
他瞧着她,继续叹气:“好可怜,对不对?”
年年吸了吸鼻子,眼睛红红的,妆容没花,倒是像沾了露气的山茶花,更加幽美。
年年往下望。
辟星就站在下面,张开手,等着她。
“我自然同年宝一起,不留在这地方。年宝,下来,嗯?”
她斟酌片刻,嘟囔道:“……大人是苦肉计,大人在认识我之前明明就很潇洒了。大人说不准,就是想生一只小兽,正好抓到了我……”
他金眸璨璨,笑道:“那怎么还没生出来?是我不努力,还是年宝不努力?”
年年狠狠嗔了他一眼,嗓音软软的,无语地被他弄笑:“大人!”
“下来吧,年年。我们可以说好多好多话,把这些事理清楚。”
年年缓了缓,心里打着鼓。
她从高台上一跃而下,正正好好被他盈了个满怀,满满当当,一点不差。
辟星托住她,闷声笑道:“抹了什么香?”
“好像叫琼香……不喜欢,香得兽脑袋都晕了。”
他将她抱紧,仿佛要揉进身体里,将她肺部的空气压干净。
过了半晌,他才满足的喟叹:“不是琼香……这香味确实香得发腻。年宝的气息都淡了。”
年年挂在他身上,埋首在他脖颈边,他一边低声说话,一边用手抚摸着她的后肩和后脑勺。
年年在浴池里难得变回了兽体。
她久未回归兽体,开心地撒开
四爪扑水玩儿。
辟星取来琼香,放在一旁,貔貅体型要比年兽大得多,他四脚入池,轻易将年年叼了起来,一跃跳到浴池上。
随着貔貅的肌肉不断用力,往前走,两只兽身上哗啦啦洒了一地水。
年年的后颈肉不觉得疼,反倒有点痒。
她扑腾挣扎数秒,始终没有挣脱貔貅的嘴巴,只好被叼在半空,任辟星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将她放下。
还是在一处高高的地方。
白毛小年兽四爪站起来,猛地甩干水,兽眼圆圆,这高度正好和凶猛威严的貔貅对视。
她摇着尾巴,跳到貔貅的肩膀上,被一口叼下来,回到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