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克己见状,继续问道:“晚饭想吃什么?我吩咐厨房准备了你最爱吃的炙羊肉,还买了樱桃饆饠。父亲很是想念你,一直在念叨你。你好好跟他说说话,父亲的身体也不如从前了,别总是这么冷冷淡淡的。”
谢月凌终于转过身来,但她的目光并没有落在谢克己的脸上,而是越过他,看向了祠堂内供奉的列祖列宗牌位,眼神冰冷。
“昕寒,出去,把门关上。”谢月凌转头看向一旁的昕寒。
昕寒微微一愣,随即低下头,退出房间,并将门关上。
“我已经和嫂嫂打过招呼了,”她淡淡地说道,“嫂嫂是个不错的女子,你眼光不错。”
谢克己闻言,心中微微一松。
“见过就好,晚上我在和你好好介绍。”
她走到香案前,拿起一炷香,点燃后恭敬地插在香炉中。随后,她转过身,目光如炬地看向谢克己,语气冰冷道:“跪下!”
谢克己一愣,但这并不是可以讨价还价的命令。他缓缓跪下,膝盖与冰冷的青石地板接触,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声。
谢月凌走到他面前,用手轻轻挑起他的下巴,顺着脸颊抚上他的眉骨,拨开侧边的几撂碎发,而后毫不犹豫地抽出手掌,狠狠地扇在他的脸上。
“啪!”清脆的响声在祠堂内回荡,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一股火药味。
谢克己的脸颊迅速红肿起来,但他没有丝毫的反抗,只是一双眼睛泛红的看着她,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这是第一巴掌,为你派人跟踪我。”说罢她再次扬起手掌,又是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他的脸上。
“啪!”第二声响起,谢克己的嘴角已经渗出了血迹。但他依然没有动弹。
谢月凌从怀中掏出那封信,甩手扔在谢克己的脸上。“这是第二巴掌,你自己看看你做了什么。”
谢克己捡起信,快速地浏览了一遍,很是不解,这不过是一封普通信件,“宝儿,你独自离开青云山,我担心你才派人一路找你,保护你的。我是你哥哥,怎么会害你。”
“你同我装什么傻?”谢月凌冷笑一声,“你当我做了几年道士,连脑子都丢在山上了,还是觉得我多吃了些素,有了一副慈悲心肠吗。”
“我真的不知道妹妹的意思,我做了什么错事,要打要罚我都认,宝儿不要说这些话,我怎会害你呢。”
谢克己跪在地上,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说道。
宝儿自幼就和他好,虽她有时也会生自己的气,可从没像这次发这么大的火。
“你若单单是为了我,上面怎么会写我和杨慎在一处呢?杨慎离开上京六年,连我都认不出他了,你的人,倒是一眼就认得。”
谢月凌指尖温柔地拂过谢克己嘴上的血,他早已不是曾经那个面黄肌瘦的孩子了,如今的他,脸颊白皙如玉,棱角分明,一副君子之相。
他来得急,看上去刚从公务中抽身而出,绯色的官袍还未及脱下,如今跪在地上,一双眼睛噙满了泪。
“你早派人跟着他了是么,两帮人撞在一起,互通了消息才有了这么一封信。”
谢克己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已经无言以对。
他想了想,开口道:“宝儿,父亲有意撮合你和杨慎,我后来晓得陛下为了你的平安也曾多次提过你二人之事,所以我才去调查杨慎的,万一他这几年品行不佳,岂不是害了你。”
“啪!”第三声清脆的耳光在祠堂内炸响,回声悠长。
“你还敢撒谎!岁寒是你的人吧?我没冤枉你吧,我很久以前就知道了,你是谢家少爷,有几个心腹的人很正常,不闹出火来,我也不想过问什么。”
谢克己的脸色更显苍白,嘴角挂着的血迹在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血液缓缓流下,伴随着体温,滴落在绯色的官袍上。
“宝儿,你误会了,岁寒他只是……他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你手中的一枚棋子?你派他去杀杨慎,你是不是很得意啊,不动声色的让岁寒投在大皇子门下。
大皇子又派他卧底在三皇子府做个小侍卫。所以无论他做了什么,都和你没什么关系。
可是哥哥,你真当自己天衣无缝吗,觉得杨慎查不出你才是主谋,他久经沙场,岂是好惹的。
况且岁寒有如此忠心么,能抗的过大理寺狱的种种刑罚,万一他供出来,你就完了!
哥哥,你走到如今不容易,能穿上这身官服更是不易,我都知道。
你我自幼都没了母亲,父亲有事一个只知道钻营的人,你我相互扶持了几年,我不愿看你一步一步走到死胡同。
岁寒的事你不要再管,就当他已经死了,无论最后杨慎查出什么,你都要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