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燕宁打断张婶,继续道:“是燕某思虑欠妥,拿这种俗物,辱没姑娘。”
“……”她不看他。
张婶一双眼珠子在他二人间来回转动,既怕财神爷收回银子,又怕小夫人开罪了他,阿谀道:“燕公子是贵人,说话雅量,依老奴看,今日算得撞上大缘分,日后定要多多走动,也好叫我们小夫人,有个亲近倚仗。”
当年李修臣选张婶伺候她,亦是看中张婶巧舌如簧的本事,指望能帮忙潜移默化地改变阮舒窈,定然想不到有朝一日,会反过头来遭张婶背刺。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张婶满脑子只想撮合燕公子与小夫人做成好事,大不了整夜帮他们望风,保准不叫人看见,就算,真有一日被府尊大人捉住奸情,以燕公子的权势,顶多算场风流韵事,酿不成大错。
燕宁直接道:“还不去?”
“嗳,嗳老奴这就去。”
出了旖香筑,张婶便火急火燎去钱庄化银子,她自是不敢把四十两银子全数私吞,但因小夫人失踪一事,连带张婶的丈夫也遭毒打,这会子正缺钱看病,张婶扣除一两银子抓药,买肉,还给丈夫在城北乌衣巷贷了间房屋。
她丈夫是个酒鬼,最大的本事就是打老婆孩子,张婶不敢把四十两银子的事跟他交代,只聊了一双儿女的近况,说是想把孩子接到县城来,钱的事再想办法。
两人多年不行房事,她丈夫含糊几句就催她快回主家。
张婶年逾四十,自从伺候阮舒窈后,就时常遐想那种事,可丈夫从未满足过她,裤子刚脱下来,家伙事就痿了,这么多年,她都是能熬则熬,在给丈夫抓药时,也动过加料的心思,碍于面子,没敢让药房配。
乌衣巷住的都是穷人,清倌、暗娼、契哥契弟混乱得很,但这些人也只是为了生存,但凡有更好的选择,没人愿意当奴做婢。
张婶不想孩子接到县城后,一直住这种地方,她要存钱,让孩子脱奴籍,少受轻贱。
回府衙时,张婶着实吓了一跳,李修臣的心腹小厮,竟守在小筑门口,犀利目光正审视着她。
张婶以为东窗事发,腿抖得跟筛子似的。
小厮能成为李修臣的心腹,自然人精似的,模棱两可诈道:“张婶子躲哪儿去了,还敢回来?”
果然人不能做亏心事,一旦做了亏心事,稍有风吹草动,便觉如临大敌,神魂难安。
见小厮还有兴致说话,想必是没发现什么,含糊道:“大人先前说,不能克扣了里面那位,婶子也只是寻常做些采买。”
小厮气道:“老糊涂的东西,缺什么不知道先跟我通气,哪里轮到你出去采买,倘若小夫人有个差池,府尊怪罪下来,你我都要挨板子。”
张婶心惊,还好只拿了些布样子,一提香油,屋里缺油昨夜开始摸黑,若真问罪下来,她也能搪塞。
“差爷的话,婶子记下了,这便进去招呼着。”
“别去。”小厮扯住张婶,仰起头道:“大人刚来,你进去做什么?”
张婶面上
虚笑,心里仍在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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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筑二楼,月影稀薄,视线模糊。
李修臣晃着萤萤微亮的火引子,脚步重一下轻一下地向屋内跛去。
帐内,阮舒窈柔身匐在燕宁胸膛,捂住他的手亦不敢松开,强压下恐惧,弱声道:“大人怎的来了?”
屋内谧静,李修臣尝试点燃案台上的油灯,微弱灯光亮了一霎,转瞬即灭,引人遐想的轻纱薄幔还残留晃荡痕迹,他咽了咽口水,声音低沉:“窈娘,近来可好?”
他腿上受过箭伤,至今还没找到凶手,可恨的是,箭上淬过毒,医者建议他截肢,他不想变成一个残废,于是每日剜腐肉,活生生拖瘦了一圈,面上没什么血色,也怕自己这副尊容吓到她,干脆灭了火引子。
“我腿脚不便,一直无法与你相见,你若降不住,可去我院里寻我,我自有法子解你。”
阮舒窈面颊一滚,知他是指那蛊的事。
燕宁眸色愈沉,一覆手颠倒鸾凤,欺身翻到了上面,掌心夜明珠顺着滑溜溜的宝地推了推,像是有吸力般,两根手指一并吞了进去,温润柔滑,难以言喻,撩得人血液沸腾。
阮舒窈心跳猛然加速,仿佛每一寸肌肤都变得格外敏感,不由地身体收缩,夹住突如其来的异物。
李修臣隐约听见厚重的呼吸声,仿是在耳边轻轻呢喃,一时心神荡漾,摸着黑往前行了几步,行得有些急,扯动腿上伤口,痛得他直冒冷汗,虚声唤了句:“窈娘~”
“咚——”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是被剜去腐肉裸露的腿骨撞上椅子,李修臣近乎痛到窒息,指甲扣住桌沿,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