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荣有靠近门侧听了听,还是没有旁的动静,心下更焦躁起来,忍不住抬手想要敲门的时候。
“吱呀...”
门终于从里面打开。
和荣仰头就看到崔煊清淡冷肃的视线,
“走吧。”他说。
崔煊多看了两眼自家大人,确信表情神态同往常并无任何区别,甚至连昨日眉间淡淡的郁色也不复存在,只是看出来十分憔悴,像是一整夜都没有休息。
想来,兴许是朝堂的事情有什么困惑的地方,可昨日大人问的却又是有关阮大夫的事情?
和荣一时有些摸不准,兴许是昨日刚好遇到阮大夫,所以才随口问了两句吧。
这样想着,和荣便觉得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自家大人怎么可能因为儿女情长的事情这个样子呢,唯一能叫大人偶尔苦恼的,便是公事。
回去的马车上,崔煊闭上眼睛,而后将和荣叫了进去,沉声吩咐他,
“日后...阮大夫婚事上的事了...算了,若李家有任何事来找,都要通禀于我,若是他家的人,或是其他人问起什么,过去和离的责任,都在于我,不许...说一句对她...不好的话。”
和荣听着,便应了。
自家大人本就是这样子的,什么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此前大人还为着阮大夫的婚事亲自出面,现下应当是为了阮大夫成亲的事情着想。
“大人放心。”
崔煊摆摆手,和荣便出去了。
回宅子后,崔煊便进书房,给家里写了封长信。
自从他和离后,同郡主并没有想象中的来往,而二夫人忙活着给崔煊介绍亲事,可他一门心思都在政事上,便是找人来相看,他也根本不回来,后来更是直接表示了不要再费这些事。
二夫人便从两人和离的喜悦中走出来,变得焦急又无可奈何起来。
从前来说亲的,故意接近的,释放好意的人家都让她十分高兴,那之后却变得十分不是滋味。
这次上面皇帝亲自赐婚,那可是天大的喜事,所以二夫人整个人一改疲态。立刻浑身精神抖擞起来。
这日收到了崔煊的书信,也是喜气洋洋亲自在其他房面前特意炫耀了,才回房细看。
看着看着,她脸色出去沉了下来。
离开了那么许久,而且建邺又出了那许多的事情,尤其是疫病的事情,得知崔煊竟是染上了,她是一整夜都没有睡着。
回头崔煊并没有送信回来,只是下头的人回来报了平安。
二夫人自然是知道他忙的,今日亲自写信,才觉得格外高兴。
可是...
信里头倒是也说了平安,你问了她的安,只是....这人怎会在建邺?
若非信里提起了她,二夫人几乎都要忘了阮慕的存在。
在二夫人心里,她是自己儿子身上的一个失败的印记,是自己儿子的污点,早早地就已经从记忆中拔出。
可现下....
她怎就在建邺了?而且两人还见面?
二夫人心头一紧,自己儿子到底从前和她是有过肌肤之亲的,后来发生了许多的事情,一直以来身边都没有个人,这样骤然遇见,若是她再使出些什么手段,万一....
所幸的是,她担心的事情应当是并未发生,因为在书信的后头,崔煊也说明了,说自己对不起她良多,若是旁人来问询,叫她切记,不可说什么阮慕的不是之类的话。
二夫人讪讪,分明就是那阮慕的过错,到头来还要为她遮掩。
不过....旁人来问。
能有什么旁人来问?
二夫人细想便明白了,兴许就是她要嫁人了,人夫家不得旁敲侧击地来打听。
想来,那夫家身份地位倒也是不低的。
所以,这果真是一个极有心机和手段的女子,哪怕是已经同人和离过,竟也能嫁去这样的人家。
二夫人自然是看不起阮慕的,也不希望自己看不起的人能过得好。
不过,她也不是蠢笨的人,若是她嫁了人,那么便和自己的儿子再不可能有任何的牵扯。
虽然说,两人也是不可能有牵扯的,自己儿子从前自然是不喜欢她的,现下定然也不可能喜欢。
只是,既然能叫两人更远些,她也不会拒绝。
二夫人又看了一眼送来的信,真是个没良心的小子,信就薄薄的一页纸,问候关切她的话仅仅两句,剩下的大半,竟都是说那阮慕的事情。
二夫人又看了看,最后气恼地扔下,不想再看。
可到底是难得收到的信件。
最后也只能气鼓鼓地把信收起来。
现下官场,自从上次政变之后,开始了大肃清的模式。
从前的官家子弟,若想做官,除了科举,还可以通过家中长辈的官身,求得一官半职,当然这官职不高,只是家中有人,后续再慢慢升迁便是,这和家中的资源,以及子辈自身条件都相关。